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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景遲對他這一系列舉動發問,紀旬便壓低了音量主動解釋道:「交班時間到了,音樂聲是教會每日要進行的繞城,和禮拜差不多,說是什麼傳達神明的旨意。」

  景遲聽完點了兩下頭,默契地不再發出聲響,等待這個時間過去,以免節外生枝。

  紀旬看著從街角走過來,距離他們所在方位越來越近的教會隊伍,以及街邊跪拜成一片嘴裡還振振有詞的蜃城居民,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但還沒等他細思,紀旬的無意間眼神掃過隊伍的末尾時,卻發現了一個人。

  由於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所以紀旬盯著那人的臉看了許久,直到對方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景遲,你看到了麼……」紀旬的聲音因為不穩定的情緒而顯得有些顫抖。

  而站在他身旁的景遲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用一聲「嗯」肯定了紀旬的想法。

  而那個融入在教會巡遊隊伍的中的人,儼然是早在上個副本就已經被殘忍殺害了的杜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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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會隊伍的後面,一個年輕的男人因為他的心不在焉而顯得格外突出,明明是個莊重的儀式,他卻沒斷過哈欠,「業務不熟練」的氣質呼之欲出。

  紀旬努力按捺著自己此時略顯激動的心情,試圖與景遲交流下一步的計劃,但顯然景遲先他一步做出了和他所想的一樣的決定。

  「等天黑,先去教會。」景遲說道。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每晚的朝神儀式才徹底結束,與之同時結束的還有白天的工作時間。

  他們之前對於處在休息時間內的人,是否會發現他們的擔心是對的,兩人躲在綠植叢中,透過縫隙目睹了整個過程。

  一乎所有進行室內工作的人,在教會的隊伍經過之前便等候在街邊了。

  伴隨著禮拜的結束,沿街跪了一排的居民像是意識忽然清醒了,慢悠悠地站起身來,神態動作也變得不再模式化,與正常人無異。

  一個從對面寫字樓里出來的白領,直接脫掉了原本踩著的高跟,拎在手裡。

  她挺直的脊背忽地垮了下去,臉上明艷且自信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只見她走到天橋下與一個看起來像是其他職業的人,蹲在一起,頹然地抽完一根煙然後才搖搖晃晃地互相告別。

  小巷裡走出來的乞丐,正用著偷藏在身上的濕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污漬,像是有些嫌棄,而不久前才往他面前吐了一口痰的暴戾男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折返,此時正笑得隨和,與他勾著肩膀聊起了天。

  整個城市像是突然活了起來,卻又使紀旬感到無比的不真實,如同一場荒誕的舞台劇在他的面前突然謝幕,所有人都在喊暫停的一瞬間從角色中脫離了出來。

  紀旬不懂系統分配這所謂社會職責的標準,更不明白這一行為本質上究竟有什麼意義。

  可惜,下了班的居民找回自我的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一刻鐘,日落則像是歸家的信號。

  剛才仿佛重新擁有了生活氣息的城市,沒過多久就變得空空蕩蕩,街上連半個人影都瞧不見。

  紀旬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這個節點上出去,他轉過頭看向景遲的方向,想聽取一下對方的意見,但景遲卻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對於景遲此舉,紀旬也不做懷疑,選擇了直接相信他的判斷,於是便又蹲回原本的位置,只是稍微活動了兩下發麻的雙腳,低頭沉默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現在有些混亂的思緒。

  果然,景遲的直覺到底還是準的,兩人又等了沒多久,在天邊最後一抹絢爛的霞光被暮色吞沒之時。

  立於道路兩旁的街燈,一盞接一盞的亮了起來。

  市中心本就應該是燈火通明的,繁華且熱鬧。

  而夜間工作的那部分市民,隨著燈光從各個方向,如同行屍走肉般到達了自己要去往的位置,沒過一分鐘,這個交接的過程便結束了,整個蜃城又恢復了原本虛假的喧鬧。

  夜晚也正式到來。

  雖說眼前所見還是給了紀旬些衝擊的,但現在他心裡被更著急想去求證的事情填滿,此時看四周已然恢復了秩序,他忙向景遲問道:「杜平之怎麼會在這裡?到底什麼回事?!」

  景遲緊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些什麼,沉默半晌,才終於說出了他的推測:「你也看過新聞,既然群體性的精神失常是由於副本任務失敗而導致的,那是不是就說明在遊戲中的死亡,並不會帶來現實意義上□□的消亡,那些人的自我意識只是被封存在了夢境裡.」

  景遲並沒有把話說完,但紀旬只是聽到這裡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成為了蜃城的居民。」

  紀旬把他的後半句補全,然後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我覺得合理,這樣的話,你收集的那些偶爾會恢復意識,還向外界傳遞一些副本中信息的人就完全說得通了!」

  所以這是不是代表在副本中的死亡並不是無解的,也許還有辦法使那些人恢復正常,雖然現在暫時看起來無從下手,但似乎是可行的。

  想到這裡,紀旬的心裡突然浮現出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感覺,而激動的情緒也使他的語氣顯得有些亢奮。

  景遲看向他此時因飽滿的情緒而發亮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那瞳孔中閃耀著的光點是不是夜色中城市的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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