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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音站在一邊,臉上有些焦褐色,腕子上露出些擦傷的痕跡。

  「陛下。」蘇音看見容煜,喚了一聲。

  容煜點了點頭,給太后請了安。

  待太醫交代過後,宮人們才退出了內殿。

  太后無恙,蘇音的腕子受了些皮外傷。

  「顧大人已然帶著人去查火源。」太后說罷,看了蘇音一眼道,「這孩子也是傻,人都快要出去了,非要替哀家擋那一擋。」

  蘇音聞言,淺淺笑了一笑道:「臣在外許多年都不曾盡過孝道,如今能在太后身側,為太后盡孝已是最大的福分。」

  這樣一個人,明明聲音軟軟糯糯的,到了危險的時刻卻總是站在人前頭。

  「委屈你了。」沉聲道了一句。

  容煜看著兩人感情甚篤,心下也有些欣慰。

  無論怎樣,一家人能在一塊兒,平平安安已是萬幸。

  人在永華殿坐了許久,才坐著步攆回到宣華殿。

  阿四幫忙提著燈籠,到宣華殿外的時候,不留神將燈籠落在地上。

  前年裴府送進宮的琉璃盞就這麼碎了個稀巴爛。

  「奴才有罪。」

  容煜還沒反應過來,阿四即刻跪在地上認錯。

  抬步攆的人停下腳,容煜看著阿四,問道:「這是怎麼了,今日慌慌張張的,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

  阿四平日裡不是這個作風,心有旁騖是做不好事的。

  說來這麼久過去了,好像還沒有看到江逸白。宮裡頭發生這樣大的事,這人跑哪兒去了。

  阿四聽見容煜問他,眉毛擰成了八字,在冷風裡跪了許久,才道:「回陛下的話,小殿下為了救陛下受了些傷。」

  「受傷,怎麼方才不告訴朕?」

  他方才就在宣華殿,要去看望也是邁一步腳的事兒。

  阿四啞著嗓子道:「殿下怕您擔心,說不能叫您知道,人也沒回宣華殿。」

  「他在何處。」

  這個人,真是讓他操心。

  阿四握著拳頭,道:「在梅園,小閣樓里……」

  「擺駕。」

  「是,擺駕梅園——」

  拖著長音的一嗓子,在冷清的街上格外嘶啞。

  .

  印象里,江逸白這孩子,長大之後就沒有得過什麼大病。

  人住在宣華殿,時時刻刻都有人跟著,磕著碰著都不曾再有過,更不用說受重傷。

  步攆落在梅園外時,容煜的心懸了一懸。

  人都是惜命的,唯獨江逸白是個例外。

  湖水這樣冰冷,當年也是說跳就跳,絲毫不顧及後果。

  這個人幾時才能多愛惜自己一些。

  閣樓的大門緊緊關著,容煜推開門,鼻息間有些潮濕的氣味。

  梅園常常有人打掃的,但這間閣樓來的人不多,故而沒有什麼人氣兒。

  最裡頭的屋子點著燈,容煜瞧見一個年輕的太醫,正跪在地上為江逸白處理傷口。

  燭火昏黃,看不大仔細,但能看見江逸白上半身沒有穿衣裳。

  待到走進,容煜才將人看清。

  原本白皙胸口已然有一處燒成了焦褐色,胳膊上,臉上,亦是如此。

  有些地方起了泡,有些地方被不知是皮還是肉。

  容煜站在不遠處,腿腳一時不聽使喚,他想要過去,卻一直站在原地。

  「陛下……」太醫換藥時發現了容煜,忙起身行禮。

  江逸白聞言往外望了一眼,眉上是焦褐色的兩點,眸子清澈如舊。

  「陛下怎麼——」

  「為什麼不告訴朕。」

  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還不告訴他。

  容煜走到江逸白身前,垂眸看著榻上的人。

  江逸白的眸子垂了一垂,原本清澈的眼眸蘊了霧氣,「臣不想讓陛下為難。」

  太醫院的人說,蘇音也受傷了。

  一個是江逸白,一個是救下太后的蘇公子。容煜醒過來之後,會先去看誰呢。

  江逸白心下有過期待,可是又害怕這種期待會落空,所以讓阿四瞞住了自己的情況,就當是他先為容煜做了選擇。

  頭一次,他這樣大方。

  想法有些幼稚,可是當身上的痛楚傳來的那一刻,他真的太想見到容煜了。

  仿佛只要見到他,萬般苦痛都不算什麼。

  「繼續上藥罷。」容煜道了一句,太醫這才重新扯了乾淨的細布。

  容煜坐在榻前的凳子上看著江逸白。

  越看,心底下就越難受。

  這是頭一次,江逸白為了他而受傷,他不喜歡這種第一次。

  「殿外那麼多人,你跑過來做什麼?」容煜問了一句。

  那時候,江逸白該是不在附近的。

  江逸白聞言,嘴角輕輕扯了一扯,「臣害怕呀,陛下若是出了事,臣該怎麼辦。」

  殿外的人是很多,可是都被火勢攔在了外頭。

  江逸白無法想像失去容煜的日子,從他遇到容煜的第一天起,就不能沒有這個人了,如果非要選擇,他寧願是自己先走一步。

  「你……」

  江逸白說話時,自始至終面上都沒有一絲痛楚。人受了這樣重的傷,還要躲在這裡不回去。

  容煜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道:「回來罷,朕接你回宮。」

  「陛下不恨臣了?」江逸白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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