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菜市口?」

  這才走了幾步,容煜不由笑了笑道:「傳朕的旨意,讓他們不要著急,上午見不了就改在晚上。也不用太正式,青海宮設桌宴就好了。」

  「是,那……馬車之事。」若水抬眸看著容煜。

  容煜道:「林總管會安排的,你不必想這些。」

  「是……」若水應了一聲,即刻俯著身子出了大殿。

  這一下,就把白天的事兒全給推了。

  這人什麼時候都要吃飯的,細想起來也不用特意抽時間去見這幾個沒什麼誠意的使者。

  容煜回身,看著殿內的江逸白道:「晚上見了使者,你可不能是這個精氣神兒。」

  「要如何?」江逸白問他。

  容煜想了片刻,道:「病重一些,咳嗽的聲音再大一些,要叫他們覺得你活不過幾日。」

  「臣知道了。」

  江逸白本就是這個意思,容煜倒是與他想到一起了。

  當年在西雲的時候,飯菜里被放了不少細碎的折損人身子的藥。這樣的人,精氣神兒又怎麼可能會好呢。

  戚太后此番派人來,是打算直接把他抬回去埋了麼。

  江逸白心下嘆了口氣,垂眸掩住一閃而過的寒意。

  .

  晚間在青海宮的秋月閣設宴。

  容煜換了玄色的錦衣,在銅鏡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

  江逸白將頭髮束了一些,大半垂下來。墨色的頭髮,襯著人的臉色有幾分蒼白。

  「挺像回事的,難為你了。」容煜道了一句。

  江逸白沒有說什麼,裝病這種事,他做了許多年了,談不上難為。

  馬車停在宣華殿外,容煜先上去,江逸白被若水扶上了馬車。

  兩人在車中坐著,隔著些距離。

  容煜借著車內明珠泛出的光,看著江逸白。

  「朕記得你初來的時候,是個冬天。」

  「是。」

  江逸白記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雪。使者隊路過綿延的雪山時,他真想一覺睡在這純白的冬日裡再不醒過來。

  「你怎麼想的,來到這兒不吃不喝的,不怕自己餓死麼。」容煜覺得江逸白有些傲氣,也覺得小孩兒那時候有點傻氣。

  江逸白抬眸看著容煜,潭水一般的眸子盛著光,「那時臣第一次出西雲的皇宮,第一次就遠離故土。」

  這不算什麼,最可笑的是,他對那個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臣還記得,戚太后有一次帶臣出殿門,說是帶我去看看新鮮好玩兒的東西。那時臣以為,是祖母待孫子尚有一分情誼在。可是那一天,在西雲的大牢里,臣見到了抱著自己死去孩兒的郡主,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手中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江逸白說到此處,轉過臉把帘子撩開一些,才道,「戚太后對臣說,她是西雲的郡主,這是她應該為西雲做的。」

  容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戚太后,怎麼會做到如此地步。

  車外有風吹進來,讓人清醒了許多,江逸白看著車外的景色,道:「郡主是臣的堂姐……是臣的……堂姐。」

  到最後聲音都壓在喉中。

  從江太后掌權開始,江家所有的人都成為了她的棋子,有用的就留一條命,無用的便不能活著礙她的眼。

  江逸白到現在都沒忘記那天出大牢之後,戚太后對他說的話。

  她說:「你很漂亮,燕國的皇帝會喜歡你的樣子,用自己身子保住西雲,是很榮幸的一件事。」

  從那天起,坐在馬車裡往大燕走的每一天,江逸白都在想什麼時候死了會比較好。

  可是他沒有選擇死……好在他沒有死。

  眼眶略微有些發紅,江逸白放下帘子,道:「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

  多幸運,他遇到了容煜,這個能遷就他,賞識他的人。

  「是啊,都過去了。」

  容煜握住江逸白的手,小孩兒的手一如既往的涼,唯一不同的是他長大了,手也有些握不住了。

  原來小小的一個人,手也小小的。

  容煜是個不太善於言辭的人,對人的的感情,幾乎是放在心下,亦或是做出來的。

  他說不出感同身受這樣的話,但是他會與江逸白站在一起,無論江逸白在何處,面對什麼樣的強敵。

  .

  青海宮燈火通明,未及走進便聽見隱隱的歌聲。

  樂坊的丫頭們喜歡唱歌兒,容煜也很喜歡這樣熱鬧的氣氛。

  容煜踩著踏板下了馬車。江逸白正要下來,容煜忽然對他伸出了手。

  江逸白愣了一愣,正要將手伸過去,容煜直接攬過他的腰將人抱了下來。

  江逸白看著容煜,眸中有幾分疑惑。

  容煜打趣兒道:「你是弱不禁風的人,怎麼可以走路呢。」

  江逸白沒有理他,淺淺笑了笑,往殿內去。

  容煜這是開始做戲了,這人戲還挺多。

  戚太后把江逸白送過來,就是要他做容煜的男寵,既然容煜入了戲,他也得把戲做全。

  殿內的絲竹聲在容煜進殿後停了一停。

  明丫頭帶著樂坊的人先給容煜行了禮。

  禮行的快,殿上站著的幾個使者也沒多思量,跟著行了同樣的禮。

  其中有個鬚髮皆白的,看著比江逸白的還要弱不禁風。

  六七年過去,這些人像是老了幾十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