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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煜聞言,拿著錦衣的手滯了一滯。不曾想那小小的一個西雲皇城,境況竟是如此複雜。

  他輕嘆了口氣,道:「怪不得那孩子,看起來心中頗多怨氣,看來早已知曉此事。」

  顧雲唏噓道:「打那小太子出生起,便被關在宮中的一間偏殿,除了祭祀從未出過大門。整個宮裡,只有一位不得寵的皇子肯去探望,不過後來那位皇子也死了。戚太后大權在握,重用母家的人,想來朝中也沒什麼中用的人,此地頗多沃土,陛下不如……」

  「不急於一時,那樣好的地方,無論誰奪了去,都會像今日的西雲一樣,陷入囹圄。咱們不急。」

  狼多肉少,西雲是寶地,必然不止他們一國知曉。四下里虎視眈眈,燕國方安生了沒幾年,正是養精蓄銳的時候,他不願耗兵力做這個出頭鳥。

  容煜說罷,腦海中又浮現起江逸白那一張臉。

  若是這孩子能夠平安長大,他倒是可以想辦法,解了西雲的內憂,讓這孩子榮歸故里。

  容煜挑起一旁的腰帶,垂眸看著顧雲,沉聲道:「月前還沒下雪的時候就讓你去查探,如今西雲的太子都來了,你怎麼才回來。」

  織金的寬腰帶纏在勁瘦的腰上,衣裳十分貼身,很容易便勾勒出兵營里歷練出的好身形。

  顧雲聞言,笑了笑,道:「陛下,查探消息可不是那麼簡單,臣去了好些地方呢。」

  容煜挑眉,問他道:「勾欄瓦肆里得出來消息?」

  「陛下恕罪。」

  顧雲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卻是未減半分。

  這人向來風流,指不定哪個樓里就有個相好的姑娘。必定又是為了哪個紅粉知己,耽誤了行程。

  容煜從前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顧雲都因為這些個東西誤了國事,看來也不能一味地慣著。

  「這個月的俸祿沒了,你自己想辦法。」薄唇輕啟,便是這麼一句。

  顧雲一聽這話,臉色即刻就變了,人正打算起來,忽又想起來容煜方才是沒說「免禮」二字的,便老實跪在地上委屈道:「陛下,您也知道臣攢不住銀子。」

  往日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沒了俸祿他這個月得喝西北風去。

  容煜將枕畔錦盒中的玉佩取來,系在腰上,勾唇道:「你從前往明月樓扔了那麼多銀子,就沒個收留你的人麼。」

  顧雲「嗐」了一聲,道:「那種地方銀子最大,銀子便是情分。如今空著手去,沒人願意見臣。」

  「你倒想的明白。」

  顧雲向來活的清醒,一擲千金,散財童子一般,從不給自己留後路。少年意氣,瀟灑十分,倒也難得。

  記得從前問起這事兒的時候,顧雲張口便是,「陛下就是臣的後路。」

  如此衷腸,叫容煜也不好再說什麼。

  容煜站在銅鏡之前將發冠正了正,道:「容瑰郡主前些日子問候過你,我說你就快回來了。你且去看看她,哄她高興了,你這一個月吃穿不愁。」

  「這……」顧雲一想起那小丫頭就頭疼,片刻後,他對容煜道,「臣寧可死在北風中,也不摧眉折腰侍奉郡主。」

  容煜聽見這話,看著他的眼睛彎了一彎,旋即拂袖出了大殿。

  顧雲嘆了口氣,這才把跪麻了的一條腿抽出來。

  進殿收拾的銀月正好瞧見,繞過他的時候,把地上的軟墊往他身邊踢了一踢。

  昨兒夜裡又下了場雪,今日起得早,路上的雪都還沒掃開。大燕的冬日,很少有不下雪的時候。

  容煜不喜歡坐步攆,無論春夏秋冬,時不時便會走著去上朝。

  路過梅園時瞧見兩個人影。

  一個是鴻鳴館的內侍若水,另一個好像是江逸白。

  容煜遠遠看著,遠處的兩人站在敞開的大門外,看著梅園內的景色。

  夜裡雪大,枝頭上必然落了不少的雪,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若水先發現了容煜,正準備行禮,容煜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江逸白就那麼靜靜看著梅園,也沒說話。一雙眸子黑黢黢,明亮亮的。

  昨日容煜差人給他送了些衣裳,如今這錦衣一穿,小臉埋在兔毛邊的領子裡,顯得人格外可愛一些。

  容煜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的人比這落雪都要白淨上幾分。

  他看了一會兒,也沒上前說話,只闊步向遠處去。

  雪地里的人驀地扭了頭。

  江逸白看著容煜的背影,墨色的眸子隱隱動了一動。

  .

  一上午都沒什麼趣兒。

  無非是這家的王爺看上那家王爺的地,兩個人誰也不讓誰起了爭執。

  容煜父皇的孩子,活下來的雖然只有他這麼一個,但他皇爺爺當年卻是風流的很,甚至現在都時不時,能從民間找到流落在外的皇叔。

  本著有事啟奏,無事看熱鬧的原則,滿朝文武噤了聲,靜靜聽著兩位王爺「洽談家事」。

  端王上前一步,壓著心中的怒火,肅聲道:「先帝在時,上北苑就是臣的地方,如今襄王平白無故橫插一腳,實在是無理取鬧的很。」

  一旁站著的男人聞言,鳳眸微挑,懶懶道:「皇兄說的不錯,自先帝在時上北苑就被您霸占,如今皇侄繼位多年,皇兄竟然還舔著臉霸占著這塊地,實在是不妥。」

  「你——」端王正欲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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