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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到底會變,隨著他逐漸羽翼豐滿,沈明河再厲害,自己也總有忍不住的一天。

  於是在那一天,沈明河自己死了。死得乾乾脆脆,不帶一點留戀。

  所以他回來前那跟了他五年的大太監劉海說的那番話,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懷疑。這就像是那賤人沈明河能幹出來的王八蛋事情!

  一眨眼,那些是非恩怨像鏡花水月般轉頭皆無。可即便遲音在回來前的前一刻知道了真相,可還是收拾不好對沈明河的心情。

  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的他永遠也洗不清自己亂臣賊子的罪名才索性放棄自己,不屑於做那名垂青史的忠臣?

  如果是這樣,那這輩子他給他個機會可好?光明正大地給他別人渴望的滔天權勢,讓他不用偷不用搶地迎來一個名正言順的輔政機會。

  也給自己一個不恨他的理由。

  ……

  姜松等得有些心亂如麻,望著一動不動低著頭沉得住氣的外甥更是不耐。

  「依我說,事情也沒那麼難。這等危機關頭,事關國祚。太子你也不小了,該拿出魄力渡過難關才是,怎可老想著依賴別人?」

  「本宮也不過是想著怎麼解您後顧之憂。舅舅也知道事關國祚,若是不好好走個過場,那些文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您。咱們是舅甥,這位置是誰的自不用說。如果真的等不了,那本宮倒是無妨。」遲音眼睛不眨,尾音輕揚著,擺著個冷清清的臉,一番話說得好聽極了。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地望著門外。

  說著,門外太監匆匆而來,望了太子一眼轉向了姜松,姜松被哄得一喜,邊擺了擺手,邊問他道。「既是如此,那你就當著田翰林的面來說說?這攝政之位該是誰的?」

  田方時正戰戰兢兢走進來,聽到姜松的話嚇得身子一顫,忙頓住了腳步,轉身望著身後。

  遲音下意識順著田方時的方向看過去,瞥到了田方時身後那白色錦袍的一角激動得心血上涌,渾身抖顫。

  那一日,整個皇宮唯有沈明河穿著一身亮眼的白色錦衣,在亂作一團的皇宮裡熠熠生輝。沈明河果然來了!

  「不管本宮怎麼說,按資排輩,這攝政的位置也輪不到你身上。」遲音知道沈明河來了腰杆都直了,再不跟姜松虛與委蛇,來不及再細看一眼沈明河就轉過頭來嘲諷道。「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輔佐江山社稷之司,朝廷肱骨之位豈是宵小說上就上的?您自個兒掂量掂量,您配嗎?」

  屋裡的空氣一陣凝滯,被控制住的宮人們身子一軟,覺得他們平日和氣的小祖宗不要命便罷了,這般挑釁姜松豈不是他們連帶著也死無全屍?姜松帶的人倒是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噤聲深吸口氣,給遲音甩了個同情的眼神。

  姜松臉色由白變青再變紫,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遲音說了什麼。也不在乎自己丟了面子,倏然眯了眼睛,慢悠悠站了起來,盯著遲音一步步靠近道:「你再說一遍?」

  「將軍、太子。稍安勿躁。」田方時連忙高聲著,急急忙忙地進了屋,一把將姜松攔在遲音面前。有點心悸的虛弱顫音顯示出來這位也並不怎麼情願在這個時候發聲。

  可沒有辦法不是?難不成真的看著姜松現在殺了太子?陛下還沒咽氣呢!

  「說什麼稍安勿躁?便是再說一遍,攝政的位置也不是他!」遲音冷哼一聲,雖說跪坐在地上暫時起不來,可還是說得擲地有聲。「不說本宮今年多大了,即便是攝政,那也該是」

  「該是誰?殿下,可莫要這個時候胡言亂語。」白色錦衣那人突然拉了一把他,直直冒出來跪在他前面,拿身子將他堪堪擋住,隨後寬大的袖子一擺,對著姜松叩著首。

  可話卻是對他說的。

  遲音被那人舉動嚇得猛地抬起頭來。待到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人的陌生的臉,心裡突然一窒,剎那間只覺得五雷轟頂,頭暈目眩。

  這個人不是沈明河?

  第5章 得救

  遲音只覺得心裡有如狂風過境,飛沙滾滾。鼻子一酸,喉頭哽得瞬間失聲。身子哆嗦著,嘴唇蒼白,不死心地又望了望抱著他的人。

  待到他確認再確認這真的不是沈明河,眼裡最後希望化為灰燼,轉變成深深的絕望,再不能言語。

  所幸因為他的話,周圍已然劍拔弩張,大家緊繃著,並沒有誰真正在意他的狀態。

  「你是誰?」姜松見到突然衝出來的那人也是皺眉。眼裡戒備突起,一手摩挲著腰間的劍,頓下去找遲音的腳步,低頭有些暴躁。

  「不才犬子田進。臣今日腿腳不便,口齒不清。恐誤了事,才帶著他來有個照應。」田方時這句話說得哆哆嗦嗦,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說得像模像樣極了。

  「既是如此,看在田翰林的份兒上,你現在閃開,我便放你一馬。」姜松面色繃著,森寒凜冽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瘟神。

  說著一個大步越過田進,一把抽出劍,雪白光亮的劍刃在這緊閉的殿裡顯得格外幽寒,眼看著就要落在遲音身上。「老子現在就要斬了這個小兔崽子。」

  看來姜松不聾也不瞎,腦子也沒殘。他好歹這個時候終於知道了遲音壓根沒心幫他。

  遲音臉上蒼白寂然到了極點,聽了姜松的話倒也不怵,冷冷笑笑,嘴裡仍舊不饒人道:「但凡本宮有本事,也不會讓爾等豎子在這裡耀武揚威。虎落平陽被犬欺,本宮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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