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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的坐下吧，都餓了，有什麼話邊吃邊說。」三爺今兒是頭一天來，過來別的幫不上也就是幫著謄謄文書，不過就算這樣一天下來也真挺熬人的，這會兒瞧著一桌子才總算是不掉書袋子了。
現在皇阿瑪的差事剛布置下來，戶部還得從頭清理這些年到底各家欠了多少銀子，這事說起來容易交給下邊小吏就行。可今兒那些大人們都敢進戶部直接來拉人請客，真要把這些扔給下邊小吏，恐怕這差事從起頭就沒法往下走。
「一直聽說五哥府里廚房手藝一絕，今兒可算是被我抄上了。」接話的是胤禩，這事太子沒摻和，直郡王和老十還守著永定河，老爺子在暖閣里說那句不是拉幫結派的擂台，這句話說就是說給四爺和胤禩聽的。所以打養心殿出來，倆能幹又不怎麼對付的兄弟，才總算是頭一次一起坐下辦同一件差事。
「好吃就多吃點，今兒備了鍋子不怕涼了。」胤祺不喜歡胤禩，總覺得他心思多還老捎帶上胤禟。不過這幾天處下來，幾人又不得不服氣老八著實能幹。
有時候那帳理得犯了幾個大老爺們也摔筆頭，只有老八一個人從來沒急過，不但沒急還能反過頭來勸其他人。也別說這就是假，哪怕眾人都知道是假惺惺，可那時候有個人能穩住還能說些安心人的話，便是難得。
鍋子燒開之後，一桌子爺們就全盯著鍋子下肉吃，滿滿一匣子牛羊肉沒用多少工夫就吃完了。四爺愛吃素，這會兒湯里沾滿了肉汁鮮得很，把凍豆腐放下去吸滿湯汁撈起來，一口咬下去比吃肉還舒坦。
四爺吃得高興，其他兄弟看得眼饞也搶著伸筷子。平日裡甭管關係好不好這會兒都暫放一旁，就連胤禩都從胤祐筷子下搶了好幾塊豆腐走了。「胤禩，內務府昨兒來找你，是不是有事。」
吃得好聊得也不錯，就在眾人都在說今兒的帳的時候，四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差點就讓桌上氣氛瞬間就涼了。好在胤禟到底還惦記著這麼些年跟他八哥的交情，「是啊，八哥，內務府那幾個老匹夫昨兒纏著你幹嘛呢。」
胤禩自當差一來大半的時候都在內務府盯著，一是他能幹又精明，換個人接不下這差事。二是良妃娘家到底在內務府里根深樹大，胤禩在內務府比旁的兄弟更輕鬆些。
這才收戶部欠款，一個大頭是朝堂上的官員們，還有個大頭就是皇阿瑪這些自己家的奴才們。說是奴才那也有正兒八經的官職，得寵起來比那些一品大員還得臉，跟戶部借銀子的時候更是從來不手軟。現在說要人還錢，可不都急了嗎。
「還不是這些事兒，就是想問問自己到底欠了多少，該如何還。」胤禩大半的根基都在內務府，他不敢一點情面都不留。但養心殿裡皇阿瑪說得清楚，在說這回差事是四爺總領，他就是想包庇也不好下手，昨兒就只能是先把人給打發了。
四爺知道他昨天沒應下什麼，今兒才出言敲打兩句。若是昨兒他就敢膽子大到承諾庇護那些奴才，那也就沒必要再多說什麼。
胤祺看著四爺沒打算再接話，又看了眼被擱在台上有些尷尬的胤禩，「老八，歪了啊。」
「什麼歪了啊。」這會兒只要有人接話給個台階，胤禩都願意下。他以為胤祺說的是凳子歪了，還起身挪了挪。
「屁股，屁股歪了你再挪挪。」胤祺說完這個也不管胤禩聽沒聽懂，就自顧自叫順兒趕緊的往鍋子裡下菜。
胤禩出身是不好，可再是不好那他也是皇子是皇阿瑪的兒子，那些內務府的奴才哪怕是良妃娘家人，那說到底也只是奴才。這次老八的屁股若是真坐到奴才那頭去，甭管他往後多能幹，恐怕也討不了好。
這話沒說完，但意思胤禩明白。或者說他一直都明白，但礙著臉面一直沒人跟他說明。此刻胤祺提了一嘴不由得他不深思，飯桌上下半場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被胤祐搶了好些肉菜去都不知道。
這模樣四爺看在眼裡沒說什麼，這時候能把這話往心裡去說明是好事。若是這話說了等於白說，那才要命。
吃完飯活兒還得繼續干，要不說康熙教兒子還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呢。這些皇阿哥有一個算一個誰都頂能講究頂能嬌氣，但真有事兒來了，也一個比一個能熬，一個比一個能拼，等到胤祺回府的時候都已經快子時了。
胤祺走到正院門口，院裡就只有正屋裡還點著燈。他輕手輕腳的進屋，剛進裡間就一眼看見正倚在美人靠上看書的楚寧，見自己回來放下書眨巴眨巴眼瞧著自己，看樣子還挺精神。「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
「不回來我去哪兒啊，戶部就那麼點兒地方，床又窄又短爺腿都伸不直。」主子這麼晚回來，自然有人端水來伺候洗漱，趁著小朝去廚房端水的空檔胤祺挨著楚寧坐下，「不是讓你早些睡，怎麼還非要等我回來啊。」
「誰等你啊，這不唐瑜送來好些話本子，我正看到要緊的時候呢。」到底是唱過戲的人，找話本子都比旁人找得帶勁。這次送進來的擱外邊全是見不得光的，有志怪有奇情還有些刺激的連楚寧這個從後世見過大場面的看了都有些臉紅。
「嘖，說了多少次了你少跟他學外邊那些有的沒的，全給他帶壞了。」說是這麼說，胤祺拿過楚寧那書也沒見扔了燒了，反而自己也津津有味的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