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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頭緒之後,她忽然有些疲累,洗完澡便躺到了床上。

  翻來覆去卻有些睡不著。

  ——如果向神明祈禱,祂能聽見嗎?

  這個想法一旦在心底升起,便再也無法遏止。

  南汀將雙手交疊在胸前,輕輕頌念起黑暗的禱文。

  「……我真的有點想你了。」

  黑暗的虛空中。

  正與光明神交戰的法涅斯,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挑。

  他抬手拭去唇角的一抹血絲,破損的羽翼再度張開。

  「我忽然感到……再度充滿了力量。」

  光明神盯著黑髮神明,金色眼眸如琥珀般冰冷:「哦?」

  「虔誠的信仰可以為神祇提供力量。」黑暗神抬起紅眸,笑容率性放縱,「而我,感受到了她的信念。」

  第44章 插pter 44

  南汀睜開眼睛。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黑暗神垂下羽翼,包裹著她墜落在深淵的薔薇叢中。他近乎認真地凝視著她,在動作時也要強迫她直視著他的眼睛。

  「為什麼?」南汀瞥了他一眼。法涅斯眼尾的紅暈、額角的汗珠讓那張絕美如神像的臉多了幾分人性,他的長髮落在她潔白的鎖骨上,極有韻律感地拂動。偏偏那對紅眸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南汀垂下眼帘,微微偏過頭,下頜卻被法涅斯再次扳正了。她的體力有些不支,小聲求饒。

  法涅斯輕笑著揉了揉她的發梢,嗓音低沉如夜幕:「看著我。」

  南汀控訴般地盯著他。

  「記住我。」他身軀覆下,輕吻她的眼尾。

  南汀在幻覺般的疼痛和愉悅中甦醒。

  昨晚的夢還殘留在記憶中。這樣的夢是人類正常的生/理現象,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一想到對方是她信仰的神祇,她昨晚還向他祈禱過,南汀的心底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背德感,又因此而感到越發窘迫。

  好不容易恢復了冷靜,她開始分析起那個夢的含義。

  黑暗神讓她記住祂,是不是代表著祂遇到了危險?也是,現在的光明神得到了世界意志的承認,應該是比黑暗神強一些。

  想到這裡,南汀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決心儘快集齊「月之權杖」的碎片,去幫助她的神明。

  「你們聽說了嗎?」一位身穿魔法袍的少年壓低了聲音,「克拉倫斯閣下的法師塔又在招募學徒了。」

  「上個月不是才招募了一批麼?」旁邊有人接話。

  「是啊,在克拉倫斯閣下那種大法師眼裡,學徒大概只是消耗品吧!可還是有人為了那些許諾的報酬和機會過去,嘖,有沒有命拿還說不定呢……」

  「哎,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誰又會……」

  南汀將尖頂帽的帽檐壓低,遮住微尖的耳朵,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穿過。

  今天一早,她從侍應生那裡得知一些內幕——當然,不可避免地召喚出魅魔,使用了一些精神上的手段。

  南汀留下了一些金幣和魔法道具作為補償,並抹去了他這兩天的記憶。

  然後,她來到了克拉倫斯的法師塔前,直接拿了一張報名表:「我要報名。」

  旁邊有人勸道:「納瓦閣下和斯泰恩閣下也在招募學徒,你、你要不……」

  「謝謝。」南汀回眸一笑,「我的魔法天賦並不高,但又想留在這兒,這不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麼?」

  路人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不說話了。

  學徒的招募遵循自願原則,但不平等的契約一旦定下,就相當於成了法師的所有物,再沒有任何人身自由可言了。

  不過,別的法師最多也就是冷落學徒,懶得教授知識,卻也很少像克拉倫斯這樣,拿學徒做實驗。

  這是因為克拉倫斯是一位陰鬱變態的死靈法師,同時也是一位熱衷於研究藥劑效果的瘋狂魔藥師。

  ——之前那位侍應生喝了克拉倫斯的藥劑,只是失去了魔力,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事實上,因為藥劑而變異甚至死亡的學徒也不在少數。

  在契約上籤下名字,按下手印之後,南汀敏銳地察覺到,有密密麻麻的網狀精神力纏上了她的靈魂,這讓她感到有些惡寒。

  但一想到黑暗神還在遙遠的星海間戰鬥,她頓時再度鼓起了勇氣,冷靜而理智地踏入了克拉倫斯的法師塔中。

  法師塔里陰冷幽暗,不見天日,牆壁上幽冷的魔法符文散發出淡淡的螢光。一位面色蒼白的少年接待了她,南汀本想套近乎,多了解一下塔中的情況,卻發現少年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說話的語調也沒什麼起伏。

  再一看他寬鬆的蕾絲袖口未能遮住的手指——竟然是人偶的關節。

  人偶轉動了一下藍寶石做成的眼珠,向地下室的入口瞥了瞥:「閣下在……這裡。」

  南汀點了點頭,逕自踏入了黑暗中。

  學過一些靈魂系法術的南汀敏銳地感受到,這裡纏繞著怨靈。而將兩邊幽暗的牢籠里,更是囚禁著未知的怪物,或者人類學徒。

  走廊的盡頭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身披寬大的法師袍,光頭上有著魔法藥劑燒灼過的痕跡,隱隱組成了某種晦澀的符號。

  克拉倫斯回過頭來,抬起裝了兩根秘銀義指的左手,將彈出的魔法眼珠按了回去,咧開嘴緩緩笑了:「……很好,這次的『貨物』很新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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