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下不來台面
赫煜寧見林拾一出神，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沉聲道：「這個時候都能出神，是不想與我多說話不成？」
「沒……」林拾一臉上雖然不痛，卻極其彆扭，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像小孩子般對待。
前世的她，也算是位響噹噹的殺手的。
沒有多於感情，更別說被人寵愛了。這就像是上蒼和她開了個玩笑，讓她先失去盔甲，然後再榮獲新生。
經此一鬧，此事倒是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的。
林拾一倒是不甚在意，反正那些女眷平素在家裡閒著沒事幹，最是喜歡嗑著瓜子東家長西家短的說事兒，如今發生真麼大的事情，豈能不多說？
宮宴之後，她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去襄王府中。
「阿姐……上午的事情……」薛星柔一身宮裝未換，頭上的鳳冠熠熠生輝，那點綴著的紅寶石和瑪瑙鮮紅如血，彰顯如今的身份，宮宴的事情她看在眼中，卻因為當時礙於各女眷在場，一時之間也沒有說什麼話，覺得有些對不住林拾一。
林拾一隻隨意地笑了笑，擺擺手，「罷了，沒什麼，到底也是我大意了，竟沒有想到環環就是袁莞珮，反而容得她鬧這麼一出。」
「阿姐往後如何？放心，我一定會讓梧琛勸說裕國公，別讓袁莞珮嫁入王府！」薛星柔跺跺腳，只一想到袁莞珮那笑的溫婉的模樣，心中就有些驚心動魄。
這般工於心計的女人，委實讓人害怕。
林拾一輕嘆，回望這薛星柔那一身華麗的宮裝，鳳凰環繞，灼灼生輝，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聲道，「柔兒，你可曾想過，你入了後宮，往後還有很多女人，你心中不覺得難受？」
「阿姐，我早就想到這件事情了，早已經想通了，梧琛心裡有我便可。」
「可他心裡不僅僅有你呢？」
「只要有我就可，何須在意還有別人？我只要我的地位。」薛星柔倒是想的明白，也不知是不是宮裡的嬤嬤這樣教她，可到底這是皇宮，梧琛是皇上，不能相比較。
林拾一勾唇呵笑，想到了今日的遲疑，只怕是赫煜寧心中該有幾分芥蒂，「大抵就是因為我想不通這件事情吧……」
匆匆收拾好了額東西，便朝著宮門走去。
馬車已經等候在了宮門口，襄王府那獨樹一幟的馬車屹立在寬闊的廣場之上，惹得路過的眾人紛紛側目，嘀嘀咕咕不已。
當中，不乏今日參加宮宴的貴族。
「他們可是都在說你呢，襄王。」林拾一上了馬車，一面戲謔道，收斂了方才的憂慮神色。
赫煜寧正握著茶盞飲茶，聽得此話，微微抬眼，冷笑一聲，「我什麼時候也會在意這樣的事情？」
「你讓國公下不來台面，可不擔心他做什麼？」林拾一低聲問道，倒是擔憂不已——裕國公榮華富貴，位高權重，於北晉有功，如今公然被赫煜寧嗆聲，只怕是要氣的不行。
赫煜寧揚眉，聽得此話，伸手便將林拾一摟在懷中，溫熱的手臂緊緊地握著她的柔荑，聲音不徐不緩，連帶著胸前微微顫抖，「如何？你這個意思，便是又想勸說本王該順著他的意思？」
「你要是真的想，我也攔不住你。」林拾一撇撇嘴，嘀嘀咕咕地說道，翻了個白眼，雖然那時候是這樣調侃，可是當真說起來，一想到袁莞珮，她總是心中一緊。
那笑面虎的模樣，不知什麼時候在背後放箭的性子，讓人惶恐不安。
赫煜寧見她緘默不語，輕輕一笑，緊了緊她的手，低聲湊上前來道，「我說了，只有你一個王妃，就是只有你一個。」
林拾一心中一動，狹長的睫毛上沾染了幾分霞光，帶著眼眸之中的幾許光輝。
可是頃刻間卻又轉瞬即逝。
這個時候的愛情和婚姻，又是誰能夠說得清楚的？
就連薛稚芳，也都對於此事模稜兩可。男人不娶二房或是小妾，竟然會惹人嗤笑，著實是讓人不明白。
馬車一路走向了襄王府內，林拾一思慮紛繁，抬眼看著燈火通明的襄王府，忽然低聲道，「我忽然想去找我娘。」
「明日我送你去。」赫煜寧低聲說道，覺察到她神色的變化，心中微動。
自今日說起成親的事情之後，林拾一就像是怪怪的，不知在擔心什麼。
二人一同進入了王府，管家樂呵呵的相應，笑道，「王爺，國公和京兆尹今日送上賀禮來了。」
赫煜寧臉色微變，冷若冰霜的看著不遠處廳堂前，擺放的些許東西，臉色陰沉。
話還未說出口，倒是身邊惱怒的錦葵先行開了口，「哪門子的賀禮？他們憑什麼送禮？」
「這……」管家一愣，倒是沒想到錦葵先說話了，抬眼看著赫煜寧，卻見他神色亦是不悅，瞬間就收起了笑意，「國公說，很是欣賞王爺的才能，京兆尹大人也想拜見王爺，就送上了賀禮和帖子，晚些時候，會來王府拜見。」
「不必了，本王沒空。」
赫煜寧冷哼一聲，知道裕國公打的什麼主意，他要是踏入王府，只怕是直接將袁莞珮留在王府之中都有可能。
林拾一心中微動，只是一聽到裕國公三個字，心中就有些恍惚。
再看那富裕的賀禮，這些東西，或許也只是國公府中冰山一角罷了，也知道他們家人富裕，袁莞珮的身份地位的，確實也襯得起那一聲「襄王妃」。
「我現在就要回去！」
林拾一定定地站在原地，抬眼看著赫煜寧，不肯挪步。
赫煜寧的臉色閃過一絲驚訝，如今天色不早，月朗星稀，他張口剛想勸說去，卻陡然見林拾一眸光之中，閃爍著幾分盈盈淚光似的。
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那勸說的話語如鯁在喉，最終只變成了一聲，「去吧。」
馬車一路疾行，又從襄王府到了崇益莊。
眾人委實沒有想到林拾一今日會回來，薛稚芳攙著拐杖走上前來，望著林拾一走下馬車笑臉盈盈的樣子，「今日封妃大典，宮中的宮宴你不參加？」
「宮宴早就結束了，娘，何況我也不是什麼身份，參加那個做什麼。」林拾一笑道，走上前來扶住了薛稚芳。
薛稚芳聽得出她聲音帶著幾分一樣，沉吟片刻，又換了一幅笑臉道，「罷了，那就進來陪陪我吧，這麼久沒來了，娘也想你了。」
說罷，只揮了揮手，便讓眾人散去了。
二人回到了房間之中，那房間點燃了裊裊的檀香，氣味清淡，琉璃菩薩放於桌前，慈眉善目，前頭的香爐點燃了三支清香，已經燃燒一半。
薛稚芳信手便將手中的佛珠放在了桌前，繼而回過頭去看著林拾一，待到紫蘇將門關上了，便輕聲道，「怎麼了？說吧。」
「娘，我就回來看看你。」林拾一訝異，聽得出啊，趕忙抬起頭解釋。
「你當娘糊塗了？這點變化都看不出來？你和王爺吵架了？」
「沒有……」林拾一嘟嘟囔囔道，說起來二人也不算是吵架，只是自己在鬧彆扭罷了。
「那是為何？」薛稚芳笑道，上下看著和林拾一那一身妝容打扮，看起來就像是從宮中回來之後沒有換下，就匆匆而來。
林拾一囁嚅了許久，半晌，憋著倒是難受，便一股腦道，「裕國公要去王府之中，領著她的侄孫女，如今京兆尹的女兒，我想著煩悶，就先走了。」
「你走了作甚？」薛稚芳淡淡道，聽得裕國公，忽然別過頭去，「紫蘇，裕國公，倒是耳熟。」
「夫人，是早先祖上立功了的，當時和老爺倒是有來往過幾次。」紫蘇頷首道。
「那國公府顯赫，如今登門拜訪，求著皇上賜婚給王爺和袁小姐，鬧得今日宮宴大家都不高興，袁小姐倒還欺負小姐來著。」錦葵見林拾一說話依舊是有所保留，嘀嘀咕咕地將今日的事情全盤拖出。
只是林拾一覺得自己若是想讓赫煜寧只娶她一人，未免太過荒唐，別過頭去蹙眉道，「錦葵，別說了！這件事情豈容你亂說？」
「小姐，奴婢也是氣的不行，袁小姐表面上和小姐歡歡喜喜的，背地裡做這些動作，擺明了就是想讓小姐你被別人議論！」錦葵噘著嘴，委屈不已，握緊了小拳頭，「要奴婢說，小姐如今就不該離開王府，就該讓裕國公的人看看，小姐都已經住在王府了，那袁小姐怎麼可能……」
「好了！」
林拾一低聲一喝，回過頭去看著錦葵，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翻動的情緒，「裕國公的人如何，和我都沒有關係。」
「裕國公的侄孫女還有這樣大膽的時候？」紫蘇納罕，倒是難得的搭了一句話，皺起眉頭來。
林拾一搖搖頭，呵笑一聲，見薛稚芳神色不改，唯恐她心中難過，趕忙道，「娘，別擔心了，我不管他們，也不在意，她袁莞珮想讓我在眾女眷面前丟面子，可我偏偏就不在意，管她做什麼勞什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