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將降瑞
村民煞白了臉，大聲哭喊著，聲音悽厲，泣血悲慘。
緊接著， 一聲慘叫傳來。
林拾一沒有看見發生了什麼，可看見地上的血跡緩緩散開。
身前的士兵嘻嘻一笑，湊上前來，齜牙咧嘴，「你應該擔心你自己，而不是那些臭魚爛蝦。」
「胡言亂語。」林拾一回過神，戾喝一聲，左手的袖子裡落出匕首，划過侍衛的脖頸。
可左手到底不如右手順手，士兵只是受了皮肉傷，並未致命，他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拾一，忽然高喝，威脅道，「等著吧，西域的軍隊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讓他們來收拾你！」
林拾一呵笑，對這句話不以為意。
可是這些男人有些體力異常，她有時候打的不過就是給他們撓痒痒罷了。
偏過頭去看，見老盛那裡滿地都是鮮血，刺人眼目。
老盛躺倒在地上，臉色發青，眼睛瞪的渾圓。
她心中一緊，更多了幾分恨。
「我先把你們解決了。」士兵揮舞著大刀，衝著手無寸鐵的村民過去，林拾一此趕忙衝上前去，三兩下打開了那個士兵。
「林姑娘！」周秀才氣得捶地，驚恐看著林拾一的身後，林拾一回過頭去，正當時，三把大刀齊刷刷地就架在了脖子上。
州牧坐在坑裡面較好，得意洋洋地一舉起了手，「把我拉上去！再殺了她！」
話音剛落，卻好像看到一個人影掃過去。
士兵哀嚎接連不斷，脖頸斷裂的聲音急促傳來。
林拾一隻感覺背後一陣寒意，回過頭去，卻見赫煜寧一身玄色長袍，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換上鎧甲，就信手從後將那士兵的脖頸扭斷。
他眉眼淡然，衣擺飄搖，若非是騎馬追趕，不能避開路上的水坑，衣服上沾染了一些灰白色的水漬，反倒是就像在做什麼閒情逸趣之事。
士兵知道此人的武功不俗，嚇得落荒而逃，可見赫煜寧手中鐵扇子揮舞，還沒等他們跑走，踩著一旁的馬背就飛躍過去，微微俯下，身子，三兩下就將所有人的腿腳給刺傷了。
士兵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林拾一訝異地看著他，心中微動，握緊了拳頭。
回過神，趕忙給眾人鬆綁。
老盛的妻子跑上前去抱著丈夫嚎啕大哭，意中人走上前來，面色鐵青，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拾一和赫煜寧。
「你怎麼來了？」林拾一側目，見赫煜寧走上來，擰巴糾結地開了口，想起他們還在吵架。
赫煜寧揚眉，並未回答，略微握了握林拾一的手，走到了大坑前頭。
州牧嚇得面色蒼白，看著赫煜寧，忽然驚叫一聲，跪了下來。
「王爺！」
眾人譁然， 村民抬眼看著赫煜寧，才知此人正是王爺。
「襄王！他是襄王！平軍的首領！」周秀才倒是知道些京城中的事，雖然不曾見過赫煜寧，卻也聽過許多傳說。
眾人聽罷此話，趕緊齊刷刷的跪下。
赫煜寧斂眉，神色淡然地看著州牧，勾起嘴角，「你的心腸爛了，眼睛倒還好。」
「王爺饒命！」州牧心慌慌，知道赫煜寧前來，自己是死路一條了，趕緊求饒。
林拾一啐了一口氣，鏟了一把土下去，「看我埋了你！」
一想到那躺下的老盛，心中就自責不已。
塵土飄揚，赫煜寧卻伸手攔住了她，面色有些無奈和心疼，「讓我來。」
說罷，走上前去，長劍指著州牧，「本王方才好想聽見，你的人說，西域的軍隊馬上就來了。」
繼而，眼地閃過一絲寒意，「看起來，你是準備擇良木而息了。」
「王爺饒命啊！小的也是沒有辦法啊！」
赫煜寧收斂了臉上的悠然，瞧著州牧那驚恐求饒，半分可憐也沒有，「什麼時候過來？」
「什麼……小的不……」
「埋起來。」赫煜寧不想多說，回過頭去看著林拾一。
「等我先把他凌遲了。」林拾一擼起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匕首滑落，帶著寒光，她的眼中，倒是閃爍著幾分果斷，「拉上來！」
周秀才走上前去正要動手，卻聽見州牧大聲嚎叫一聲，跪地哭喊，「三日後！三日後來了！此地再無旁人了，只有我一人帶著幾個士兵去投靠！」
三日後，倒是個好時間。
林拾一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回過頭去看著赫煜寧，「你看如何？」
「人沒用了。」赫煜寧輕描淡寫道，轉身離開。
通州的村民緩緩走上前去，眼底，滿是怒意。
州牧驚恐地坐在坑裡面，無望地看著上頭，瑟瑟發抖。
林拾一隨著赫煜寧走出了此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該說什麼。
倏地，卻看他轉過身來，一把將她拉近了，「偷偷跑了？」
「事發緊急，我擔心……」林拾一低下頭，緊張地解釋。
「不顧個人安危就跑了，若不是我方才趕到，你還想怎麼樣？」他又問道，竟然有些咄咄逼人，「你答應本王要保護自己。」
這些話聽這倒是熟悉。
在林拾一的腦中轉了一圈，她才回過神——這不是她之前同赫煜寧所說的話。
他竟然原封不動的換回來了。
抿著嘴，林拾一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個什麼來解釋，又有些著急，唯恐赫煜寧等不了她想這件事情就走了。
可赫煜寧卻忽然一笑，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像是洋洋得意的得逞一般，咬了咬她的肩頭，微微刺痛。
「你竟然咬我！」
「是誰讓你生本王的氣。」
「可是你……」
「現在，你也該知道本王那時候的心情了吧。」
半晌，卻聽赫煜寧悠然說道。
林拾一無可反駁，推了推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四目相視，都笑了起來。
她垂下眼帘，卻看赫煜寧的腰帶上，幫這個什麼東西。
伸手摸了摸，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帕子為何扔了？」赫煜寧說起這件事情來，便將帕子解開，遞給林拾一。
上頭那粗糙的圖案真是不入眼，如今在看來，實在是丑出天際。
她嚇了一跳，趕緊攥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誰讓你撿起來，我不是給你的。」
「本王看這個鴛鴦，你不是給我，是給什麼人？」赫煜寧揚眉，威脅問道，一把搶過帕子，「不過這樣也挺好，起碼不落俗套。」
林拾一的臉色頓了頓，半晌，看著眉梢歡喜的赫煜寧，輕咳一聲，氣的跺跺腳，「那是雙飛燕，不是鴛鴦。」
這到底是有多醜，丑的看不出物種了麼。
…………
州牧說的不錯，通州確實沒有人了。
不知道百姓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州牧膽子很大，想要遣散百姓，什麼方法都用的出來，何況之前為了與迎接赫煜夙，搜颳了不少民脂民膏
剩餘的村民埋了老盛，才齊刷刷地走上前，臉色帶著背上。
「逝者已矣，你們節哀。」林拾一搖搖頭，強忍著悲傷，扶了扶老盛的妻子，「都是我，太不注意了……」
話音未落去，看那女人抬起頭來，滄桑的面龐上，蠟黃色的臉，乾涸的嘴唇，微微發抖，說不出話來。
忽然就抬起頭，給林拾一和赫煜寧跪下了。
身後的村民接連著跪下，頭伏在地上。
「老盛最希望的就是回到通州，如今我們回來了，得救了，想來他也安心了！」老盛的妻子痛心不已，卻又感激他們二人，聲音淒淒。
林拾一深吸一口氣，有些張惶，頭一回見眾人跪在她面前， 驚得她後退三兩步，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赫煜寧垂簾，眼睛飛快的掃過眾人，繼而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
「此地你們可隨意居住，只是等軍隊前來，還需你們不得離開通州，避免遇上西域的人。」
西域的軍隊歡歡喜喜而來，不知到時候吃了個癟，還是怎麼一個場景。
可說來也巧，竟不知為何，三軍到達通州的那一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大雨，伴隨著震天響的天雷，一連三日皆是如此。
御林軍本死守著南晉唯一一面明黃色的龍旗，插在通州城門後的地上，卻忽然被霹靂下的天雷給燒得焦黑。
眾人驚叫那從天而下的火雷，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旗子已經破爛不堪，再看不見明艷的黃色，紋繡的龍頭上，竟然破了一個洞，如同一個被絞了腦袋的騰龍。
這可是百年不遇的奇觀，眾人紛紛感慨，說老天有眼，都不願讓南晉再翻身。
一起黎明，則成了大晴天。
林拾一還是頭一回見著這種「天降奇觀」，見眾人忙不迭的道賀，便信步走至那樹底下，看著懨懨的旗子插在地上，旗杆倒還好，旗子已經破爛不堪。
「天降祥瑞啊！上天的命令，要讓我們北晉崛起的！」軍中有些年紀較大的將士，很是相信這類事情，故而見林拾一和赫煜寧走來，便跪下齊刷刷的道喜。
赫煜寧面不改色，冷眼掃過那個旗子，並不相信所謂天降祥瑞說法。
林拾一上前觀察觀察，末了，也只是嘀嘀咕咕道，「這麼一個杆子不就是引雷的嗎，有什麼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