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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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戰役前前後後將近半年,此地山嶺還不曾遭受戰火屠戮,故而格外清幽茂盛,時常有野物躥跳。

  「這樣好的日子,倘若是我家那小子來了,必定歡喜。」

  將士歡喜 側目看那撲棱翅膀反芻的鳥兒,感慨不已。

  眾人聽得此話,紛紛頷首,一言一句,便說起了自家的事情。

  平軍中的將士,自平王離世之後,便躲藏在南晉的邊界,不少人也就放下手中的刀刃,娶妻生子。

  只是多有人的家眷都在京城,自那事情之後,便家破人亡,再沒有了家人的蹤影。

  「林姑娘,你覺著呢?」寒禹見眾人說的歡喜,只林拾一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前頭,脊背筆挺而略顯孤單,「你的家人呢?」

  「我沒見過。」

  林拾一淡淡道,聲音平平,對此話題不感興趣。

  眾人納罕,斂聲屏氣,聽得此話,也不由收斂了面上的笑意。

  林拾一在丞相府當臥底的事情,是平軍當中不言而喻的秘密,只是如今尚且聽說林拾一的身世同平王和東方的什麼族群扯不開關係,只是眾人這會兒面面相覷,沒料到林拾一卻說如此。

  寒禹咬了舌頭,自知失言,頗為尷尬,撓撓頭,不敢在說話。

  山泉水從頂上滑落,清澈冰涼,此地陰涼,走了不少路,眾人停在泉水邊上休息。

  林拾一環顧著周圍,神色小心,總覺得此地未免太過安靜。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前面的石頭上,也不同人說話。

  寒禹見狀,自以為是自己方才冒犯了林拾一,趕忙上前,訕訕地搭話,「林姑娘,你不喝點水?」

  「不必了。」

  林拾一正屏息觀察周圍的情況,不大想搭腔。

  寒禹攢眉,有些惶惶,自己得罪了林拾一,到時候回去,沒準赫煜寧又要對他好生一頓教訓。

  懊惱地回過頭去,忽然心中一動,欣喜道,「林姑娘你看,樹邊上死了一隻鳥兒。」

  那鳥兒一團掉落在樹底下,灰黑色的羽毛雜亂無章,正好是太陽轉了方向,照過去,才被人看了個正著。

  寒禹興沖沖撿了回來,卻看那鳥兒身體僵硬,撇撇嘴,「死了很久了。」

  林拾一心中一動,接過鳥兒,左右看了看,末了,在那翅膀上頭,挖出了一個小小的尖銳的碎片。

  顯然是有人打進去的。

  此時隱秘,怎麼會這種東西?

  她豁然瞪大了眼,緊盯著寒禹,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回過頭去看著前方的必經之路——如今陽光照射,可深山老林的,還是難免有些樹木茂密的地方充滿了霧氣,看不清楚前路。

  「寒禹,你怎麼看?」林拾一沉聲,示意寒禹不必說話,繼而走上前去,死死盯著前方。

  寒禹啞然,趕忙跟上前去,低頭看了看林拾一放在石頭上的碎片,又望著前頭煙霧繚繞,也頗為警覺。

  分明還是夏季,可前方的道路上卻鋪滿了稀稀拉拉焜黃的落葉,層層疊疊,看起來非常厚實。

  林拾一眉頭微蹙,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兒。

  伸手示意身後的士兵閉嘴,她撿起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便朝著前頭扔了過去。

  石頭用力打在了地上只聽得「嘩啦」響聲,地面瞬間塌陷,露出了一個碩大的坑洞。

  眾人驚了一跳,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環繞在一起。

  「此地有人。」寒禹沉聲道,陰鬱的眼神望著周圍,卻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林拾一走上前去,低頭看那坑洞裡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棱刺,若是人掉進去,馬上就會一命嗚呼。

  也好他們命大,半路休息了,倘若是走過去,只怕是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林拾一心有餘悸,臉色鐵青著,又拿著一塊石頭,朝著前頭扔了過去。

  一聲巨響,一顆彎曲的樹枝猛地彈起來,上頭綁著一格繩子,繩子的圈空空蕩蕩,是用來吊獵物的。

  「天爺啊,這裡到底有什麼人啊。」寒禹嘀嘀咕咕,話音未落,就看左右四五隻冷箭飛過來,穿過那空空蕩蕩的繩圈。

  林拾一嘆了一口氣,面色凝重。

  濃厚的霧氣越來越撲面而來,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為何此地忽然這樣陰暗。

  「這個樹林果然不一般,若是霧氣撲上來,指不定還有什麼野獸藏在其中!」

  寒禹尤為緊張,頭一遭看這詭秘的情況。

  林拾一側耳細聽,卻忽然抽出了手中的長鞭,回過頭去對著平軍高聲一喝。

  「當心!牽穩馬匹!」

  「殺!」

  話音剛落,頃刻間,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灌木叢中,忽然跳出來數十人,手中拿著長槍,衝著他們圍攻而來。

  眾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覺那群人的人數不多,可一個個看起來都凶神惡煞的,面色猙獰,齜牙咧嘴地圍著他們。

  「山匪!」寒禹臉色煞白,猛地拔出長劍,「我就說怎麼可能這樣平靜!」

  聽得此話,士兵紛紛拔劍出鞘,將林拾一圍繞與中間,盯著周圍的山匪,神色警覺。

  林拾一瞥眼,看那些山匪灰頭土臉的,衣著破爛,可是仔細看起來,那布料是尋常百姓家買得起的。

  「狗皇帝讓你們來殺我們了嗎!」

  為首的一個頭髮茂密的男人里喝一聲,啐了一口,黑黢黢的面容弄上,那濃密而連成一條的眉毛很是惹眼,頭髮亂七八糟的成塊堆積,頭上還粘著蒼耳和葉子。

  林拾一揚眉,抬起手,「放下武器。」

  她側目,對著寒禹道。

  眾人一愣,沒料到林拾一說出此話。

  可聽林拾一聲音嚴肅,半晌,也只能訕訕地垂下了長劍。

  男人見狀,有些莫名,疑惑不解地看著林拾一睨著眼睛上下打量,說話帶著濃濃的口音,當時通州的人。

  「你是個娘們?」

  「大膽!」寒禹戾喝,指著那男人,「怎麼說話的?」

  「我們不是皇上的人。」

  林拾一倒是不介意,抬眼看著眾人,環視一周,面色嚴肅。

  「我不信,如今皇上的人正在通州,他一定是聽說我們都跑上山,要趕盡殺絕了!」

  男人身邊的瘦小高個子尖聲尖氣地叫到,「你看他們穿著盔甲,還帶著精良的武器,就是要殺了我們!」

  此話一出,周圍的眾人都紛紛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吵鬧起來,倒是蓋過了平軍的聲音。

  「安靜!」

  正中間的男人像是山匪的領袖,見周圍人嘈雜,又看林拾一等人神色平淡地站在前頭,一時之間,高下立見。

  他卯足了勁兒,深吸一口氣,高聲一喝,聲音震耳欲聾,倒是驚得一側的樹木都沙沙作響。

  林拾一扶額,略微後退了兩步,依舊鎮定地抬眼看著眾人。

  「我覺得他們應當不是那狗皇帝的軍隊。」眾人安靜之後,那男人輕咳一聲,才有板有眼道。

  他伸手指著林拾一,面色帶著幾分瞭然,「狗皇帝怎麼會讓女人帶兵呢?女人都給他自己要去了,哪捨得拿出來帶兵?」

  此話贏得一陣驚嘆。

  寒禹的臉色鐵青的難看,想說什麼反駁,卻又覺得那男人說的並沒有什麼錯。

  倒也是,南晉的軍隊,從來都不會有女人。

  「既然如此,你們是什麼人?」

  瘦高個兒抬起頭來,指指點點道。

  「你們是什麼人?」寒禹挑眉,反詰道。

  「我們都是通州的人,半個月前,不知什麼緣故,州牧讓我們搬離此處,有錢的人花點銀子就留下來了,我們這些沒錢的,平平常常過日子的,不願離開,就被打出來。」男人倒也不打哈哈,直截了當地說道,面色越說越惱怒,「這該死的州牧,他明知道如今戰事緊急,竟然還趕著我們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們死嗎!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是皇上會路過此地,皇上路過就路過,為何把我們趕出去呢!」

  瘦高個嘆了一口氣,齜牙咧嘴,滿臉恨意。

  果不其然,赫煜夙路過的地方,沒準還要興師動眾的重新蓋一棟房子起來呢。

  林拾一越想著,倒是越覺得可笑至極。

  國家尚且如此,他竟還有心思做這個?

  雙手環抱著,看著他們約莫數十人,環顧四周道,「你們就在此地居住了?」

  「此地群山連綿,鮮有人在,我們帶著家人爬上來,已經在此月余了。」

  男人聳聳肩,滿不在乎,只是看著後頭平軍的裝備精良齊全,心中一動,「說了這麼多,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準備抓了那狗皇帝的人。」

  林拾一揚眉,如是說道。

  眾人一愣,繼而低聲竊竊私語起來,顯然是不敢相信。

  男人撇撇嘴,繼而不屑地笑了笑, 「你們就這百來人,還想抓皇帝?怕不是以卵擊石呢?」

  林拾一勾起嘴角,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我們沒有惡意,只想路過此處後朝著滄州過去。」

  「滄州?」

  身後有人絮絮,像是在思忖什麼,片刻後,有幾個人湊上前去,低聲對著男人說著什麼,衝著林拾一的隊伍指指點點。

  男人臉色微微一變,攢眉望著眾人,那些人嘻嘻一笑,搓搓手,「我看你們馬上面帶著的糧食倒也不少,這個林子雖然大,可是吃的東西少,若不然你們將糧食給我們,幫襯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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