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惡戰
林拾一覺得好笑，看著小孌的眼中閃爍的情愫，心中微動。
她說話依舊溫和淡然，只是眼底中的無奈和絕望，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我不會殺你，你是個好人。」
沉默許久，林拾一將匕首收了起來。
小孌的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沒有料到林拾一會說如此。
坐直了身子，有些支支吾吾，「我……怎麼會，我那天……」
「我都聽到了，你本來應該殺死我的，那時候我已經昏睡過去，倘若是你將我推入池水之中，我必定要溺死了，可是你沒有，你也只是跑了罷了。」
林拾一靜靜到，望著小孌微微有些變化的臉色，垂簾，看著桌上頗為老舊的杯子，纖細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刮過杯緣。
許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你快走吧。」
「我要找到和西域往來的通路，我不能就這樣離開。」林拾一瞟了一眼小孌的，如是說道。
好容易來了一次，誰能知道到時候小孌會不會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哥哥，他們到時候逃走了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可小孌卻站起身來，神色頗為惶惶，走上前去推著林拾一朝著窗外走去，道，「你快走吧。」
林拾一訝異，有些莫名看著小孌此番動作，停住了腳步。
「你快走吧！這裡不能久留！」小孌一面說著，言語之中，帶著哭腔，微微發抖。
林拾一莫名不已，不知小孌忽然變得如此激動是為何，剛想開口，卻忽然聽得門外傳來戲謔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意。
「好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林拾一心中一驚，暗想不好，回過頭去的時候，才看小孌收回了手，驚恐地站在原地。
抬眼，卻發覺前頭站著一個身穿西域服侍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拾一，粗冷的眉毛上揚，嘴角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哎呀哎呀，原來是那個王爺的夫人啊。」
林拾一冷了臉，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面色陰鬱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睨眼看了看小孌，暗色的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渾圓的眼珠子露出點點惱意和殺意，「小孌，你和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闖進來的。」林拾一冷聲道，抬起頭來，看著那男人身後還跟著不少的人，手中執著兵器。
男人頷首，連連冷笑，末了，一把手抓過小孌，扯著她的頭髮，低聲問道，「方才我聽說你要放她走？」
「阿哥……」小孌噙著眼淚，眼眶微紅，許是男人的力氣太大，讓她有些發抖。
男人手中的力氣越發的用力起來，一把扯著小孌的頭髮往下壓，一面怒喝道，「你這個賤人！爹娘死了以後我怎麼對你的？要是沒有我，你早就死了！現在你就這樣報答我的？！」
「我沒有……」小孌吸了吸鼻子，已經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男人抬起頭來，鼻孔穿著粗氣兒，對著身後的士兵道，「把這個女人先抓起來！」
林拾一冷哼一聲，手中的匕首劃出來，看著那些拿著大刀長槍的士兵，「你這個混蛋的死期馬上就要到了。」
男人哈哈大笑，拍著手，「我的死期可一定是比你的更晚一些。」
說罷，揮了揮手，便示意幾個士兵上去。
林拾一瞥眼，看那男人走向小孌，雙腳蓄力，朝著小孌胸前踢了過去，小孌悶哼一聲，對著地板嘔了兩口，嘔出了一口血來。
她心中微惱，這麼一個溫柔的女子，還是他的妹妹，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手中的匕首橫臥，林拾一側身閃開了幾個士兵的攻擊，衝到人群之中，對著士兵的脖頸處狠戾地划過。
士兵沒有想到林拾一的動作如此迅速，刀劍鋒利，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覺脖頸處一陣溫熱，繼而汩汩而鮮血噴出。
林拾一一路衝上前去，飛起一腳，踢開了那男人。
男人嚇了一跳，伸手抵擋著林拾一的動作，後退了兩步，抬眼看著後頭滿是血腥的場景。
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本以為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卻沒想竟然後如此本事。
他冷哼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大刀，指著林拾一衝上去了。
林拾一左右躲閃著，看這個膘肥體壯的男人，看起來武功不俗，自己躲閃了兩下，卻因為手中的匕首太短，只能近距離攻擊，而男人的大刀頗長，遠遠地便能抵擋自己進攻。
三兩回合下來，她已經有些疲於躲閃。
男人嘿嘿冷笑，看林拾一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一抬腳，趁著林拾一不注意，便將她踢了出去。
林拾一後退了兩步，跪在地上，臉上、肩上、手臂上都受了傷，渾身都是血跡，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男人抬起大刀，對這林拾一衝過去，此番手起刀落，林拾一必死無疑。
可忽然，卻發覺腳下被什麼牽制住了。
「快走！快走！快走！」
小孌的聲音發抖，有氣無力，撲上去抱著自己的哥哥粗壯的小腿，一面對著林拾一大喊。
男人一愣，趁著此時，林拾一已經站起身來多閃開了。
「沒用的死丫頭，壞我好事！」
男人啐了一口，輕而易舉就踢開了腳，將小孌踢飛出去。
回過頭，看著林拾一站在一旁，滿頭大汗的樣子，又冷冷一笑，「今天，你可是沒有地方可以逃走了！」
林拾一深吸一口氣，平緩了氣息，忽然冷冷一笑，吐了一口血沫子出來，「是嗎？不見得吧！」
說罷，翻身而起，一個後空翻，踢倒了前頭的屏風。
屏風跌落，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一抬手，便擊碎了那脆弱不堪的屏風，上頭的圖畫碎裂，看起來頗為可惜。
抬起頭來，卻看林拾一忽然投指出了四五個圓形的彈珠，打在地上。
彈珠傳來濃烈的硫磺氣味，男人一愣，瞪大了眼睛，忽然聽到「砰砰」四五聲的聲音，濃煙滾滾，煙火迸濺，他驚恐的後退了兩步，沒想到彈珠威力十足。
再抬起頭，看林拾一一閃身，撈起了小孌，離開了窗棱。
男人狠狠，周圍的人慌忙找著水盆潑灑那個彈珠，一時之間，濃煙滾滾，瀰漫在房間裡。
林拾一腳步飛快，奔跑在這個宅子之中。
她穿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儼然已經疲倦至極。
「放下我吧。」身上的人微弱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你自己快走吧。」
「別說話。」林拾一低吼一聲，抬起頭看著剛剛翻進來的地方，微微屈膝，用力一蹬，踩著石頭翻過去。
可是卻因為身上的傷口太多，精疲力盡，二人都滾落在了地上，有些狼狽，揚起塵土，咳嗆不已。
林拾一左右張望，不敢鬆懈，唯恐後面的人又追上來，繼續背著小孌朝著前面跑去。
越往前跑去，人越來越多。
眾人驚悚地看著眼前兩個滿身是血的人往前跑去，有些訝異。
汗水滑落，林拾一一股腦兒的就衝進了一家看起來窄小的店面去。
裡頭的老闆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聲音倒是頗為尖銳。
林拾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回過頭去，抬頭看著老闆和夥計圍上前來，又驚恐又好奇地望著他們。
「不好意思。」林拾一抿唇，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沉聲道。
老闆擺了擺手，抬眼看了看夥計，示意他關上了門。
繼而，點燃了燭火，在這一片小店之中，走上前來，蹲下，身看著林拾一，「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隨便吧。」林拾一喘著氣，無奈道。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老闆到還有閒情逸趣來問這些事情？
老闆輕笑，瞥眼看著躺在地上已經有些不省人事的小孌，瞪大了眼，「喲，這個姑娘可是要死了。」
「快……幫幫忙，能不能幫我們送回州府去……」
林拾一低聲說道，抬眼看著那個老闆眼中的玩味，心中一緊，只覺得這個老闆看起來並非常人。
老闆頷首，上揚的眉峰處掠過一絲訝異，末了，扯開了嘴角，「你是州府的人？」
林拾一不置可否。
「罷罷罷，今天開門做生意，沒有做到生意，還要倒貼。」老闆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說道。
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褶皺，一身湖藍色的長袍看起來格外的扎眼。
林拾一抬起頭看著那個老闆，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不過老闆沒有多說什麼，讓夥計將小孌抱起，送到了後面去。
回過頭，笑看著林拾一，「姑娘，我們江湖人講道義，你們受此重傷，還是先來休息一下吧。」
林拾一站起身來，看小孌已經被抱到裡面去，眉頭微緊，也跟著進去了。
她身上的傷口也不少，剛剛士兵人多，再加上那個男人的武功不俗，有些讓她費勁兒。
走到裡間，才發覺這兒別有洞天。
此處比外頭寬敞多了，上頭有一個床鋪，小孌躺在上面，面色凝重，臉色煞白。
林拾一走上前去看著她，「不行，她失血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