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心中厲害的人
「有什麼辦法？反正到時候怎麼樣我們也不知道，也已經死了。」那士兵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林拾一攢眉，聽得那士兵說這樣喪氣的話，不過言行舉止看起來，倒也不像是那樣失落的人。
末了，眾人緘默，才有人開口，「我聽說……襄王帶兵打仗最是厲害，應當不會有事情吧。」
「厲害？那日我們將軍上前和襄王說事情，卻沒想到被他的兩個侍衛給嗆了一口，那襄王如今並不按照軍法辦事……好日子過得多了，又怎麼能回到以前的本事呢？」侍衛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林拾一翻了個白眼，原來是那個將軍的人，在這裡嚼舌根呢。
回過頭去看著赫煜寧，卻見他站在側目，似是賞月，面色坦然，不以為然。
「要我說，我是你們，我就半路跑走了。這樣多好啊，離開南晉，去哪裡都好，早做準備……」
那士兵說的倒是越發的離譜了。
深吸一口氣，林拾一心頭卻忍受不了，本還以為只是一些士兵抱怨三兩聲，可這個士兵分明就是挑撥離間，故意恐嚇幾個士兵。
那些士兵有的沒有什麼見識，聽風就是雨，那可如何時候，若是到了半路人都跑走了，赫煜夙又要藉此由頭治罪了。
「夜半不休息，在此處說什麼！」赫煜寧能風輕雲淡的置之不理，可林拾一聽在心中，卻愈發的無法忍受。
她捏緊了拳頭，咬咬牙，疾步走上前去怒道。
一眾士兵聽得此話，嚇得斂聲屏氣，倏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方才那挑撥離間的士兵聽得說話聲，原以為是赫煜寧走來，嚇了一跳，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準備開溜，卻見是林拾一，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不過就是一個赫煜寧身邊的侍衛罷了，耀武揚威慣了！
「我們不過聊聊天，林侍衛不必擔心。」士兵冷哼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道，雙手環抱著，那上好的裡衣穿在身上，迎著火光，上頭的銀線還閃著幾分光。
林拾一冷眼看著那士兵，不曾接他的話，只是環顧著周圍的士兵頗為侷促的樣子，低著頭不敢抬起頭看著她，便道，「這些時日，想來你們也不好過。」
士兵沒有想得林拾一會說此話，往昔在出征的時候，她同青羨和寒禹三人都只是跟在赫煜寧身邊，向來不同他們這些小兵說話。
如今忽然聽得此話，那士兵嚇得手忙腳亂，趕忙擺手，「林侍衛，不是……我們不敢……我們只是隨便說說的……」
可那方才賣豬肉的人是個急性子，也是個敢說話的，如今看林拾一走來，便停止了胸脯，走上前頭，說話聲音也粗聲粗氣。
「林侍衛，不是俺們故意的，只是這個地方實在是太折磨人了！俺想回家，想俺的老娘和小妹，本身俺也只是一個賣豬肉的，根本就不想上戰場帶兵打仗！」
林拾一眸光微斂，看那賣豬肉的士兵，似是陷入了沉思。
賣豬肉的士兵生的五大三粗的，只是如今站在瘦削而有比他矮了一截的林拾一面前，卻又感覺有些唯唯諾諾。
身後的士兵嚇得都慌了，擰了一把他粗糙的皮肉的，「陳三，你說這些是做什麼？」
「你叫陳三？」林拾一聽得此話，抬起頭來看著陳三。
陳三一頓，微微點點頭。
林拾一頷首，雙手背後，眸光環繞在周圍士兵身上，看他們的臉色都有些膽怯，心中應當還是敬畏這赫煜寧這個王爺的。
「你們今日的困難，我都已經你知道了，出征苦楚，你們亦是被迫出征，換言之，我們又如何不是呢？」
「林侍衛，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皇上的聖旨還能出錯？」那士兵冷哼一聲，尖銳地問道。
林拾一冷笑一聲，淡淡道，「也就只有你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才會覺的此行不過如此，誰不希望國泰民安？我所說的被迫，是因為西域所為，他們侵犯，我們自是要出兵，若不然你回去問問，是否是皇上想要沒來由的出征？」
那士兵一愣，有些尷尬。
若是自己點頭說是，豈不是就說當今皇上蠻橫掠奪？
林拾一挑眉，回過頭去看著幾個士兵，道，「你們不必擔心，我在京城多年，跟隨著王爺，一眾的將軍漸漸年長，襄王而今正是意氣風發之年，他有心帶領你們，自然是不會讓你們去送死的。」
「可……」陳三的聲音小了一些，聽林拾一說出此話來，心中也稍微有些安心。
「襄王說了，此番出征，歸來時候，必定會妥善安置你們的家人，給予錢財安撫，你們大可放心了。」林拾一回過頭去看著陳三，見他那樣子，便知道他心頭顧慮什麼，「放心吧，前些時候，襄王知道你們都是忽然離開家中，便早已經派人出去安置好你們的家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面色都帶著幾分欣喜。
有些人回想起方才背後絮絮叨叨赫煜寧的事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當真如此？」陳三身後的瘦瘦高高的士兵搓搓手，興奮地說道。
他一家老小不少人，他也是個頂樑柱。
林拾一不置可否，看著身側那灰溜溜的士兵，譏諷道，「有些人不必多說，三言兩語想要攪起什麼事情，襄王向來清明，驍勇善戰，是我南晉不可多得的將才，別以為你的這些計量就瞞得過他！」
那士兵聽得此話，面色微微一變，左右張望著，忽然草叢之中看到一抹白色的飄搖的衣擺，心中一驚。
轉頭，趕緊跑走了。
林拾一鬆了一口氣，拍了拍手，看著撓頭的眾人，笑道，「不必擔心了，你們只要好好的跟著襄王，一切自有保證。」
說罷，賺頭便要離開。
末了，卻又忽然想到什麼，道，「方才我看著周圍的地方，有些野生的藥草，專門用來治癒身上的疹子和痱子，等到我明日摘采之後便發給你們。」
眾人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喃喃自語叨念著赫煜寧的好，感激不已。
林拾一得意洋洋，這一次打壓了那個將軍的氣焰，更是打壓了赫煜夙的氣焰。
回到草垛之中，卻看赫煜寧還站在那裡，依靠著書前面，笑看著她。
他剛剛全然都在看著林拾一站在篝火前頭同那些士兵所說的話。
末了，心中一暖。
望著她一人站在一眾士兵面前的瘦削的身影，顯得頗為形單影隻，可說出的話卻又是如此擲地有聲，令人感覺氣勢高漲。
伸手，便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
「沒想到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的厲害？」
林拾一倏地臉色一紅，想到自己剛剛所說的慷慨激昂的話來，說著倒是沒有什麼，可赫煜寧聽到了，便覺得不好意思了。
扭動著身子推開了她，低聲道，「這裡周圍還有人呢。」
赫煜寧含笑不語，似是等候她的回答。
末了，才看林拾一恢復了深思，輕笑一聲，道，「不然呢，我看上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遜色於我？」
「本王聽著像是你在誇獎你自己。」
赫煜寧失笑，卻也不以為意，看著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便領著林拾一朝著帳篷走去了。
「為何安置家人的事情，你不一早同那士兵們說清楚？」林拾一心中疑惑，倘若是赫煜寧早些說了，那些將軍這些心思了。
「人在最絕望遇上救命的人，才會視為恩人，若不然何時說出這件事情，都也覺得本該如此。」
赫煜寧悠悠說道。
林拾一細細琢磨此話，心中一驚，才想的赫煜寧應當是如何的七竅玲瓏心。
翌日，林拾一便已經採摘好了藥草，趁著時候尚早，還沒有離開，搗碎了成了藥汁，給每一個士兵分發。
得到了藥草的士兵心中歡喜，忙著擦塗在身上。
「王爺說了，往後行軍，不必穿上鎧甲了，鎧甲一律放在隨行的馬車上面。」青羨走來，看著眾人道。
若是不穿鎧甲，也就不會如此憋悶，身上難受。
眾人歡喜，大呼仁慈。
只是將軍的臉色變了變，他領著他的士兵站在一旁，看著那些莽夫擦著身體，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這些莽夫，什麼都做不了，整天就只會粗俗的說話，當真是可惡。
自己同這些人走在一起，也是降低身份。
「將軍，昨兒我找他們說了，可是好像襄王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了。」一旁的士兵低聲說道，正是昨兒挑撥離間之人。
將軍冷哼一聲，眉眼在一旁分發藥草的林拾一身上來回掃視。
聽聞此人昨兒說話不俗，看起來是個厲害的人。
「襄王厲害，也是因為左膀右臂也厲害的緣故。」
末了，他悠悠開口，涼涼道。
那士兵點點頭，看將軍的模樣，有些不解。
將軍回過頭去瞪了一眼，怒喝道，「還不趕緊去準備著出發！我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草包親信，才會如此！」
士兵嚇了一跳，匆匆忙忙就離開了。
等一切整裝待發之後，隊伍便重新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