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坦誠相對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然後,便沒有了聲響。
他靜靜地看著那地方的動靜,本是帶著幾分殺意的身形,手卻又忽然鬆開了,繼而緩緩勾起了嘴角。
膽大妄為!
林拾一嚇得臉色都變了,捂著胸口大口喘,息著,方才差一點兒就要對上赫煜寧的眼睛了。
不過就是腳下一滑,竟然就這樣被他發覺一二了!
若是赫煜寧知道了自己今天竟然跑到宮裡面來,還不知道該如何生氣。
「林拾一。」宇文釗的身影倏地從樹上爬出來,追趕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過頭去看著有些發怔的林拾一咬牙切齒,「好啊,你這個林拾一,始亂終棄,我把你帶過來,你就這樣對我,丟下我不管了!」
林拾一扶額,有些尷尬,這個宇文釗到底有沒有讀過書,怎麼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唯恐赫煜寧再發現什麼,她索性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宇文釗的嘴巴。
再回過頭去,才看青羨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
二人站在前頭低聲說了什麼,緊接著便朝著宮門的地方離開了。
看起來,這次是要回到襄王府中了。
路過身側的時候,還能聽的青羨的聲音,「主子,這件事情……」
「無妨,如今就先回去吧,正好回去的時候,本王還有一些事情要和拾一說,這件事情先放放。」
赫煜寧的聲音悠然傳入了林拾一的耳中,不大不小。
林拾一神色閃過一絲詫異。
不過心頭卻忽然撲騰了兩下。
聽赫煜寧溫和的聲音說出自己的名字,同方才和赫煜夙說話的冷言冷語大相庭徑,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來。
宇文釗亦是聽到了說話,見林拾一如此模樣,搖搖頭,翻了翻白眼。
「當真是春心蕩漾啊。」
「少說話,趕緊走吧。」林拾一瞪眼看了看他,便起身要離開。
這皇宮當中處處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既然赫煜寧今日已經安然地離開了,她亦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二人回到了冷宮的小廚房,還能聽到冷宮裡面妃子悽慘的苦寒聲。
「這裡的人,要麼就是等死,要麼就是瘋了,前些時候我還看到是一個娘娘吊在那樹上面,吊死了就把樹幹壓斷了。」小太監煞有介事地說道。
說起這些事情來,倒也並不害怕的樣子。
林拾一嘆了一口氣,這宮中本就是如此,就算是再單純質樸的人,估計也很難始終如一。
二人隨著地道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離開了護城河,一路回到了玩鬧樓中。
瑤光等得都要發愁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任誰去說話也懶洋洋的。
「你看,他可等你等得要發霉了。」宇文釗走進玩鬧樓中,嬉笑著指了指瑤光。
瑤光倏地回過頭去,看林拾一站在門口,走上前去,「主人,如何,這個混蛋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你可遇見了什麼危險?」
他急匆匆的模樣,緊張地上下看著林拾一,唯恐她受了傷。
林拾一噗嗤一笑,看著瑤光這個樣子著實可愛,揉了揉他的頭髮,「別擔心,我沒事,只是現如今要先走了。」
心中還惦記著赫煜寧說要和自己說什麼事情呢。
叮囑了瑤光旁的事情,簡單的和宇文釗告了別,林拾一轉頭就離開了。
「小姐……當真是去了宮中?」錦葵緊跟在身邊,方才擔心不已,畢竟憑著林拾一現在這個身份回到宮中,更是危險重重。
林拾一頷首,回過頭去看著錦葵,若有所思地想到了什麼。
「錦葵,往昔你在丞相府的時候,可是也有聽過赫煜寧的事情?」
「襄王……驍勇善戰,誰人會不知道呢?」錦葵一頓,沒想到林拾一會這樣問。
可她一想到赫煜寧,就總是想到丞相府的慘狀。
心中不想多說,可還是如是開口。
林拾一頷首,頗為好奇,「你可聽說過襄王的母妃是什麼人?」
「奴婢不知道,但是總歸不是皇后…好像聽說,襄王的母妃在很早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吧。」錦葵說道。
這些事情,問錦葵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林拾一擺了擺手,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回到襄王府中,果不其然,赫煜寧早就先行一步到了。
熟門熟路的跑到赫煜寧的房間中,林拾一就連門也沒叫就推門而入。
剛剛推門,卻聽得蟒袍布帛撲閃的聲音。
赫煜寧站在床前換衣服,肌理分明的身形,身上優美的線條和些許傷疤被一覽無餘。
林拾一愣了神,一個趔趄,撲騰一聲就被絆倒。
赫煜寧啞然,見她依舊是這樣冒冒失失,頗為無奈。
伸手,也就直接將她接入懷中。
二人就這樣頗為「坦誠相對」,著實讓林拾一有些喘不過氣來。
耳朵貼在他的胸前,聽得到心跳聲鏗鏘和胸前的起伏。
林拾一抬起頭來,支支吾吾,憋紅了臉,一口氣差點兒沒有喘過來。
「這樣著急做什麼?」赫煜寧挑眉,倒是好笑,「難不成是有什麼事情要來找我?」
「我……額……我只是看看你在做什麼,誰能想到你竟然是在脫衣服。」林拾一撇撇嘴,猝不及防地捂著眼睛。
「怕什麼?莫不是沒看過?」赫煜寧笑道,伸手便要拉扯她捂著眼睛的指尖。
套上衣服,又繼續拉開她的手腕。
「我要靜靜。」林拾一悶悶地說道,方才的場景衝擊力太大了,事到如今,自己的腦海中還是回憶著赫煜寧那姣好的身形。
正說著,卻一個趔趄,直接被赫煜寧樓在懷中,推倒在床上。
「你做什麼!」林拾一終於鬆開了手,驚恐地看著他一臉笑意。
末了,卻見他眸中閃過一絲意味深商,像是興師問罪一般地看著自己。
一手托著頭,墨色的長髮披散而下,長袍沒有穿好,寬敞的領口滑落,露出了堅實的胸膛。
林拾一吞了口口水,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好像太過猥瑣。
「怎麼了?」她隱隱覺得赫煜寧好像知道些什麼,卻還是多問了一句。
「跑到宮中去打聽消息,當真是大膽。」赫煜寧冷哼一聲,卻道,果不其然收斂了方才神色中的溫和,帶著幾分嚴肅,「你如今是什麼身份?」
林拾一啞然,低下頭去,如同做錯事情一般。
末了,喃喃自語,「罪臣之女。」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赫煜寧挑眉,伸手捏著她的臉頰,「你跑進去做什麼?」
「我還不是怕你出事兒,赫煜夙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非要找你麻煩,若是你今天進去他興師問罪了怎麼辦?」林拾一憋著一口氣,想到赫煜夙對他說話時候這樣耀武揚威的樣子,和最後得意洋洋的笑聲,「我就是看不慣他這樣欺負你!」
「欺負?」這個詞說出來,倒是讓赫煜寧有些吃驚。
末了,才笑出聲來,「你當真以為我會被欺負?」
「你不是最後直接就走了嗎?當真是被氣到。」林拾一低聲說道,說起這件事情來,有些猶豫。
不知赫煜寧會不會因為自己舊事重提,又生氣。
不料他也不過是聳聳肩,不以為意,「我不過就是不想讓他再說這些事情,多少年前的事情,總是拿來說事。」
「到底是什麼事情……關於你母妃的事情。」林拾一聽得如此,又小心翼翼地順著他的口氣開口。
赫煜寧嘆了一口氣,一面攬過她,倒在床上,說起這事情來,只覺得可笑至極。
「聽聞當年西域的藝人入宮,她很是喜歡,便派人去請入宮中表演,之後就一病不起,眾人都說是西域人的病傳給她了。」赫煜寧幽幽開口,說起這件事情來,都有些難以置信。
林拾一一頓,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緣故。
「可能是湊巧吧。」林拾一低聲問道。
「誰知道呢,這麼多年了。」赫煜寧不以為意,「這件事情倒是落人口舌,說了很久,我只覺得煩悶。」
倒也是,母親的死卻被人總是拿出來說笑,換做是誰,都不能忍受。
林拾一伸手拍了拍赫煜寧的肩頭,以示安慰,「別難過了,赫煜夙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別和他一般見識。」
「你都聽到了。」只是此話說出,赫煜寧卻又低下頭來,看著林拾一,「我怎麼不知道你這樣有本事。」
「哎呀……」林拾一一頓,擺擺手,不想將探聽閣的秘密說出來,若不然宇文釗又要跳腳了。
不過還好,赫煜寧也不甚在意這件事情。
「你今日和青羨說,你有事情要和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林拾一忽然回過神來,自己這樣著急跑回來的緣故,不就是因為赫煜寧的一句話嗎。
赫煜寧聽得此話,心中倒是很想好好教訓林拾一一番,讓她長長記性。
得虧那時候自己及時發覺了林拾一躲在後面,若是自己動起手來,只怕是到時候宮裡的人必定都要發現林拾一的存在了。
「沒什麼事情。」他心中翻湧,面色依舊是平淡。
「沒事?怎麼會呢?你可別騙我。」林拾一吃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