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撒謊
瑤光依依不捨地送林拾一到了門口。
「主人……有時間……有時間就過來崇益莊吧，西閣我會讓人打掃乾淨的。」
他抵著門口，看著林拾一正準備走上馬車，頗為委屈。
小翼跟在二人身側，看林拾一竟然是一個女人，張大了嘴，好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又見瑤光竟然露出如此神色，有些詫異，抬頭仔細看著二人。
卻看林拾一不過微微一笑，倒像是玩笑一般地打了打瑤光的腦袋，道，「你自己好好吧崇益莊這裡安排好，別太多考慮我了。」
瑤光吶吶，張了張口，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默默地點點頭。
倏地回過頭去，一把打在了小翼的腦袋上，道，「聽聞你今日惹麻煩了！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給主人道謝？」
「我……」小翼悶聲被打了一下，嚇了一跳，見瑤光盯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莫名其妙。
捂著腦袋看著林拾一，囁嚅道，「謝謝。」
「沒關係，日後見到人都要留有餘地，別像今日如此莽撞，若是今日不是我想到此事，此時怕是也見不到你了。」林拾一摸了摸小翼的腦袋，覺得這孩子也有幾分可愛。
走上馬車，回過頭去又道，「你就好好的跟著瑤光吧。」
說罷，閃身入了馬車裡，遠去了。
瑤光悵然地看著林拾一遠去的馬車，沒想到她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同小翼所說，心頭多了幾分醋意。
「倒是很會討人喜歡。」他翻了個白眼看著小翼。
小翼嘟著嘴，並不知道瑤光所思，道，「老闆，你要是喜歡林……林姑娘，你就要大膽一些讓她知道啊！」
「放肆！」瑤光瞪眼，錘了他一回，「這件事情也是你說的？」
說罷，轉頭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她哪裡是不知道，她就是因為知道了才如此的。」
……
馬車飛馳，林拾一一路心中焦慮。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和赫煜寧說話了，赫煜寧也好像再沒有管過自己是不是出門。
可是如今若是這個時候回去被赫煜寧知道了，總歸是讓林拾一心頭不安。
片刻，馬車終於停在了襄王府的門口。
可是也正是此時，聽得對頭傳來了馬兒嘶鳴的聲音。
林拾一探出頭去，臉上的面具還沒有掀開，就看到青羨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怎麼回事，看不到路嗎？」他不悅地說道，走上前來盯著那車夫。
車夫訕訕，看著那馬車華麗，知道來者身份不凡，回過頭去看著林拾一。
「是我。」林拾一長嘆一口氣，沒想到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走下了馬車。
青羨一窒，見林拾一帶著面具，上下打量著，半晌，回過神來，「林姑娘，你出門了？」
「我……」狹路相逢，這會兒是如何也不能圓謊了。
馬車前的帘子飄搖。
一雙節骨分明的手輕輕掀開了車簾。
緊接著，一身蟒袍的赫煜寧悠悠地從馬車上面走下來，修長的雙腿一步便走到了馬車之下，高挑的身形站在林拾一面前，擋住了她身上的月光。
垂簾，見他眸中帶著幾分複雜的神色，林拾一有些惶惶。
「我……我就是出門看看罷了。」躊躇地說著如此，可是林拾一的手不停地攪動著，早已經暴露了心中的惶惶。
不知為何，面對旁人，自己總是能平心靜氣，就如崇益莊的那件事情，可是面對赫煜寧，自己卻總是顯得有些智商跟不上。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低聲啐了一口，林拾一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赫煜寧挑眉，見她竟然還能如此出神，頗為不滿。
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往王府大門走進去。
「慢一點，慢一點。」林拾一腳步趔趄，沒有回過神，跟在赫煜寧的身後，踉踉蹌蹌，一個不小心便撞在了赫煜寧的後背。
赫煜寧嘆息，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望著她。
「你去哪裡？」他淡淡的問道，又像是嚴厲的逼問。
「我出去逛逛而已。」林拾一揉了揉鼻子，悶聲悶氣地依舊如是說道。
赫煜寧冷笑一聲，似是已經知道她在說謊一般，垂下頭來，緩聲道，「逛逛？看起來去的地方挺遠的，若不然，怎麼會這個時候才回來？」
林拾一癟著嘴巴，聽赫煜寧說這句話，知道他是怒了，緩和了聲音，「我真的只是想出去逛逛而已，沒有騙人！」
末了，扯了扯他的衣袖，眨了眨眼眸。
赫煜寧抬眼，卻不知是不是停進去了此話，只是一言不發，又朝著裡面走去。
林拾一隻能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低著頭不發一言，思索著應該如何說才能讓赫煜寧的心情好一些。
二人朝著書房而去。
如今書房燈火通明，寒禹早已經站在門口把守。
「主子回來了！」他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面帶笑意滿面春風地走上前去，看著二人，「喲，林姑娘！」
「你倒是高興。」見寒禹這般模樣，林拾一也稍微鬆了一口氣，感覺氣氛沒有那麼僵持。
「今日如何。」赫煜寧抬眼看著寒禹，忽而問道。
寒禹撓撓頭，嘻嘻一笑，聽得赫煜寧說起這件事情來，便像是來了興致一般，開始指手畫腳。
「那是了不得啊主子，裡面的玩意兒都很新奇，不過當中還有人故意砸場子，其他都還好。」
砸場子？
林拾一睨了一眼寒禹，怎麼越聽越發的覺的不對勁兒。
一個念頭閃過，她驚慌地抬起頭來看著赫煜寧面色平淡的模樣。
她有一個預感——赫煜寧老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是故意引而不發罷了！
「我有話要說，我騙人了。」沒想到赫煜寧竟然還在隱忍著自己的欺騙，林拾一的心中就越發的有些緊張起來，開口打斷了寒禹的話。
赫煜寧瞥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淡淡道，「怎麼了？先聽寒禹講話說完吧。」
「不不不，我要說這件事情，不說我良心不安。」林拾一搖搖頭，擺了擺手，「我今日其實是跑去完了……就是有個詩會。」
「啊！林姑娘也去崇益莊的詩會不成？」
寒禹笑道，看著林拾一，「可是我怎麼沒有看到林姑娘呢？難不成是人太多了？林姑娘可曾看到我？」
「沒有。」林拾一為難地說道，那時候自己全身心都在想著如何解決崇益莊的事情，如何給自己拉攏人脈，怎麼可能會有機會看到寒禹在裡頭。
「不過今日的事情也委實令人詫異，蕭伯爺的孫子蕭柄又找上門來，差一點兒就要害了一眾的女眷呢。」寒禹正色道，一說蕭柄，自己也露出了幾分厭惡的神色。
回過頭去，看著林拾一道，「林姑娘，你沒有受傷吧，我看好多人的衣服都燒掉了。」
「不必擔心，我不在裡面。」林拾一尷尬地說道，看著寒禹再問下去，只怕是場面更加尷尬了。
「怎麼會呢？」寒禹不解，低下頭來，忽而恍然大悟。
這會兒 才看到林拾一手中抓著的面具，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原來就是林姑娘幫忙破了這件事情的，林姑娘同樓老闆說話倒是好生威風啊！」
赫煜寧冷笑一聲，聽得此話，不用想大抵也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林拾一訕訕一笑，臉色有些發紅，聽得寒禹越說下去，倒是越發的覺得如芒在背。
抬起頭來看著赫煜寧，襯著他還沒有發怒的時候，趕緊故作可憐兮兮道，「我說實話了，你可就別生氣了。」
「我早就想到了。」赫煜寧甩袖道，睨了她一眼，看透了她心裡的小九九，「京城的玩鬧樓和崇益莊都是瑤光開起來的，他跑來給你送藥，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要跑過去？」
「沒錯，原是主子明智，今日屬下去看，那老闆竟然是那天來給林姑娘送藥的人，當真是驚了一跳，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如今崇益莊也結交了不少門路，主子，屬下想著是不是也可以和崇益莊拉拉關係？」
寒禹感慨道，想來上次還當真是自己小瞧了人。
「有必要嗎？」赫煜寧瞥眼望去，到覺得可笑。
「哎呀，不要這樣僵嘛。」林拾一低聲道，不過寒禹所說這句話倒是正和自己心意。
這樣日後做起事情來可能會更方便一些。
雖然知道襄王府根本就不需要結交崇益莊這樣的地方， 可是林拾一搖晃了赫煜寧的手，可憐兮兮道，「我看著那個地方挺好的，而且都是我認識的人，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好生幫助你們的。」
她嘀嘀咕咕地說道，碎碎念不止。
赫煜寧閉了閉眼，緘默不語。
林拾一嘆了一口氣，見他已經轉身朝著書房過去了，趕緊腳步飛快地跟去了。
二人單獨呆在同一個地方，還是這麼多日的頭一回。
林拾一見他背對著自己，脫下了身上的蟒袍，露出了裡面墨色的長裳，襯得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清冷單薄。
訕訕，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林拾一還是小聲開了口，「你還在生氣呢，因為上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