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她的過往
只是後來，那些賭徒又想到，蕭柄最後出現在京城，正是去玩鬧樓找麻煩的時候，沒過幾天就倒了大霉，關門大吉。
一時之間，京中好事之人皆議論紛紛，都說那玩鬧樓有幾分後台，就連伯爺家的人，都無可奈何。
自此，眾人看著玩鬧樓之中的兩個年輕的老闆——開陽和瑤光，神色都有些不一樣。
倒是玩鬧樓真正的老闆——林拾一落得個清閒，賭場平穩，自己也樂於日日在王府裡面休息。
如今酒樓開的順風順水的，沒有了旁人阻撓，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大。
「旁人都說我兩有本事，其實你才是真正有本事的那個，這些話聽在我耳中，我都覺得害臊。」瑤光把玩著前些時候剛買回來的純銀的茶杯，仰面躺在躺椅上。
如今賭場越開越大，他既是掛牌的老闆，自然氣度不能差，如今身上的衣著換上了牙白色絲綢的短裳和長褲，前些時候剛染下的黑色的頭髮，琥珀瞳眸上淺色的睫毛，襯著白皙的面容上笑意更深。
林拾一瞥眼，見他如今當真是不一般，伸手便拿過了他那銀色的小杯子，上下打量著，倒也不甚在意，「那不是正好，如今你們二人也成了京城之中的難得的金龜婿，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兒家想要找上門來。」
說罷，別過頭去看著坐在一旁對帳的開陽，卻見開陽依舊是面色忠厚，似乎是沒有聽到林拾一說話一般。
此話說來，瑤光卻不屑別過頭去，擺擺手，「那些京城的貴小姐們，我可伺候不起。」
說罷，卻又抬起頭，湊上林拾一的前頭，拖著腦袋，頗為認真地看著林拾一，「若是主人這般厲害的，我倒是還能考慮幾分。」
「瑤光你也太會說笑了。」錦葵挑眉，站在林拾一身後幾分不滿道。
瑤光輕哼一聲，坐回了位置上，見林拾一含笑著也不說話，知道她只當自己是在說玩笑話，幽幽嘆了一口氣。
「主人，如今的帳目看下來，再等到月末，就可以將前面的酒樓開起來了。」幸而此時，開陽抬起頭來，將帳本遞給林拾一，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林拾一回過頭去，微微頷首，面色閃過一絲喜悅。
翻看手中帳目，眉眼之中，神采奕奕。
但凡是看到錢財入帳，總是讓人心中痛快。
「酒樓的事情安定好了之後，就去找一些機靈的孩子回來，性子最好沉穩一些，不必太過聰明。」林拾一又叮囑道。
眼下，才正式培養手下的好時機。
「前些時候，我去羊角街看了一圈，這些時日沒有什麼好的，我等過兩天再去看看吧。」瑤光輕咳一聲，如是說道。
羊角街？
林拾一攢眉，隱約記起了這是個什麼地方，藏污納垢之中，都是人販子買賣的地方。
迄今為止，那些孩子可憐或是冰冷的眼眸都還印在她的心頭。
「羊角街的販子總是多事，那些孩子也都經常渾身是傷，若是找不見好的，去京城的堂子看看也好。」林拾一道，心有不忍，只是不知這樣的孩子有什麼樣的過往。
「堂子？」幾個人聽得此話，紛紛抬起頭來，頗為驚訝地看著林拾一，到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主人倒是聰明，知道去堂子裡頭找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不過恐怕不行。」
瑤光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恢復了神色，如是說來，他聽林拾一如此說來，若非是和林拾一坐得近，還以為還是聽錯了，「主人糊塗了，堂子裡面可是最麻煩的，畢竟尚且還有官府的人管著，還是去羊角街比較穩妥一些。」
林拾一微微一愣，想來這京城中的堂子也就這麼一家，追根究底下來，倒也麻煩，一時之間有些尷尬，想到當年自己也是在孤兒院中被人帶走，還以為尚且相似。
向來如此，便失笑道，「我過往便是如此，所以沒在意這件事情……」
話說到一半，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戛然而止，瞳眸之中，閃過一絲惱意。
「主人過往也是從堂子裡頭……」瑤光抬眼看著林拾一，見她欲言又止，攢眉不語，也不說話了。
「時候不早了，我走了。」林拾一不願多說，倏地便站起身來，瞥眼看著瑤光，只當做方才沒說過此話，過往的事情了，說多了也沒什麼意義。
說罷，便帶著錦葵匆匆走出了酒樓。
瑤光訕訕，看著林拾一遠去的身影，有些莫名。
她不是從小就是行渡舟帶在身邊的嗎，怎麼回去堂子之中？
林拾一和錦葵沒有搭乘馬車而來，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剛走到一半，卻忽然見街上的人群涌動，道路被堵得水泄不懂。
林拾一伸長了脖子，抬眼想看看不遠處發生了什麼，還未看清楚，卻看周圍的人群都紛紛驚慌的退讓在兩側。
她們二人趕忙退讓在一側，定睛便看見幾個官兵模樣的人，凶神惡煞地在中間推推搡搡周圍的人群，口中戾喝不止。
「滾開滾開！別擋著路！」幾個人在街上被推搡著，險些摔倒，林拾一攢眉，冷眼看著那官兵耀武揚威的模樣，心中好生厭惡。
「這不是侍衛長下面的人嗎？那就是侍衛長讓他們來抓人的，那不就是皇上的意思嗎？」
身旁有人還沒有站穩，便開始竊竊私語，索性此處人多，只是聲音也不嘈雜，林拾一聽得幾分清楚。
赫煜夙派人來抓人？林拾一心中一緊，只要一聽到赫煜夙的聲音，便兀自有些不悅。
卻看大街讓開了一條路，人群擠在兩側，前頭是官兵面色嚴肅地站在兩側，緊接著，又看好幾個官兵，腰間別著大刀，正從遠處走來。
他們身後，跟著幾個低著頭，垂頭喪氣，面色慌張的人，雙手被反綁在後頭，不知是犯了什麼事情。
「這倒是奇怪了，這些人都怎麼了？」
聽得側邊的人低聲說著，對著那些人指指點點，有些緊張，「皇上為什麼要抓他們？」
「旁的我不知道，只是我見這些人都是接濟會裡頭的人，平日裡做做好事，當中有一人正是我鄰居呢。」另一側亦是有人低聲說道。
眾人聽罷此話，頗為訝異，趕忙低聲道，「這倒是奇怪了，既然是做好事，為何皇上還要把他們抓起來？」
只是說來說去，卻也沒有個定論。
林拾一倒是聽明白了幾分，這個接濟會是民間的一個慈善團體，平日裡就是做做好事，幫助貧苦的人，在百姓之中口碑尚可。
可是今日，接濟會的人正在商討事情的時候，卻忽然被官兵一網打盡，說他們反叛，企圖謀害君王。
這個罪名可是不小，只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接濟會，朝廷怎麼會給他們這麼大的罪名？
抬眼看著那些被帶走的人，面色惶惶，低著頭緩緩走著，林拾一沉思片刻，瞥眼看著那些人的動作，心中一動。
這些人的腳步，可都是練家子的腳步！
看起來這個接濟會沒這麼簡單。
官兵走遠去，人群也漸漸散去，百姓並不知道事情內因，不過也多半開口低聲絮絮赫煜夙為何要抓走好人，頗有不滿。
林拾一拉著錦葵朝著王府走去，心中大惑不解。
剛回到房中，停住腳步，才猛地回想起來——在茶樓的時候，赫煜寧讓赫洵羨安排的那些事，！其中有一個便是在民間租住幾個團體，以此來擾亂赫煜夙心神。
看起來這些人都是赫煜寧故意安排下的人！
林拾一越發想來，便越發的腳步飛快朝著赫煜寧的書房跑去，剛剛推門而入，還未抬眼看著書房是否有人，上氣不接下氣道，「赫煜寧，接濟會的人今日被赫煜夙給抓走了，你可知道？」
此話一出，卻見書房之中，幾分安靜。
林拾一愣了神，抬起頭來，卻見赫煜寧正坐在書桌前面，眉眼戲謔。
周圍左右，正坐著三兩個人，其中一人是赫洵羨，還有赫梧琛，另一人面生，並不熟悉。
林拾一一愣，臉色登時有些變了，站直了身子，輕咳一聲，尷尬到，「這是我方才在街上看的熱鬧，想回來和你說說，不知你知不知道？」
赫洵羨卻抿嘴一笑，伸手敲了敲桌子，「林兄喊得這麼大聲，誰不知道呢？
說罷，兀自笑出聲來。
林拾一幾分尷尬地別過頭，細細打量著眼前另外一個中年人，神色幾分疑惑。
「林姐姐嚇我一跳，還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赫梧琛抬眼，如是說道，面色認真。
說罷，回過頭去看著中年人，道，「林姐姐也幫了我許多。」
那個中年人笑看著林拾一，倒是面容和善，聽得赫洵羨和赫梧琛說如此，倒是意味深長道，「想不到襄王的府中，今時不同往昔了。」
赫煜寧只輕笑，伸手招呼著林拾一過去。
林拾一收斂了眸光，見中年男人看起來睿智的模樣，不知是什麼人。
可又見赫煜寧如此，想來應該沒有大礙，便走上前去，安靜地坐在赫煜寧身旁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