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流放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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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已絕望,自是想要一死了之。

  「珈藍!你怎麼這麼傻啊!」錦葵輕拍著珈藍,看著那她頭上的傷口汩汩留著血,心疼不已。

  林拾一走上前去,伸手按壓了脖頸,發覺還有脈搏的跳動,長嘆一聲,「原是這麼一遭,她也沒有力氣了,好歹留下了一條命。」

  說罷,拿出了金瘡藥,灑在珈藍的額頭上。

  抬起頭來,看著眾人皆是一臉灰白色的面容,茫然地看著四周。

  半晌,聽得薛稚芳幽幽的聲音傳來,「拾一,走吧,此處不宜久留。」

  「娘,你說什麼。」林拾一一愣,趕忙走至薛稚芳的身邊,聽得薛稚芳在此時說這句話,趕忙道,「我才不要走,我要和你們一起離開!」

  「拾一,別胡鬧了!」聽得此話,薛稚芳攢眉,重了幾分口氣,「我拖著這樣的病身能去哪裡?只怕是還走不出這個京城,我便已經撒手人寰,大不了便隨著老爺去了。」

  「夫人……」此話說的紫蘇不由得垂了淚,扶著薛稚芳的手微微發抖,「您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皇上並未下令殺了我們。」林拾一不解紫蘇為何如此落了淚,只是方才聽到赫煜夙並未下令殺了所有的人,心中到還有幾分希望——起碼只是流放,也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流放為婢,去邊境……」紫蘇喃喃自語,聲音發抖,緩緩搖搖頭。

  喑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絕望道,「流放為奴,倒也不如……一死了之來得好,那地方苦寒,最是折磨人,官吏狠辣駭人,說是流放,不過就是折磨人的去地方罷了。」

  那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林拾一心中也不大清楚,只是回過神來想想,赫煜夙能夠讓林家的人去那裡,必定也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輕咳一聲,此時周圍皆是黑壓壓的一片壓抑的氣氛,林拾一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知過了許久,似乎是到了飯點,見一個身穿著小吏衣服的人走到牢門口,大聲道,「吃飯了吃飯!」

  說罷,將那放在木桶之中的饅頭和乾菜的碗擺放至門口。

  林拾一走至牢門口,看著那小吏,又看著地上整齊擺放的碗,心中一酸。

  在丞相府中,是如何的錦衣玉食,鐘鳴鼎食之家,或許府中生活的不侍女,也不曾見過這樣寒酸的飯菜。

  將那些東西拿入大牢之中,林拾一挑挑選選,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稍微鬆軟的饅頭,遞給薛稚芳,道,「娘,您吃點東西吧。」

  薛稚芳面無血色,別過頭去,緩緩搖搖頭,「我不吃,你留著吃吧。」

  「娘,別這樣,總還是要保重身子的。」林拾一輕聲說道,心中也頗為茫然,見薛稚芳如此,不知如何是好。

  掰開饅頭的時候,卻正好看得那饅頭之中,正放著一個黃色的紙張。

  林拾一心中一動,趕忙拿出了那紙張,上頭潦草的寫著幾個字,和金瘡藥瓶裡面的字跡一模一樣。

  「準備離開,需做好準備,只你一人。」

  看起來,是赫煜寧準備將自己搭救出去了。

  紫蘇就在一旁扶著薛稚芳,正眼尖看見林拾一手中的紙條,驚呼道,「小姐,你可不能一個人離開啊!」

  林拾一心中一驚,猛地回過頭去,有些訕訕。

  薛稚芳聽罷,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卻像是帶著幾分釋然一般,道,「襄王來搭救你了?」

  「娘……」林拾一收斂了手中的字條,低著頭,幾分愧疚一般地看著薛稚芳,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姐,你可不能丟下夫人啊。」只是話還未說完,卻聽得紫蘇緊張地說道,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拾一的衣袖。

  那雙手緊緊地攥著林拾一的袖子,壓住了皮肉,林拾一吃痛,抬起頭來,睜開了紫蘇的手,悶聲道,「紫蘇姑姑,你別這樣。」

  「我們夫人可是丞相夫人,國公之女,若是真的流放為婢,該是何等悽慘啊!小姐,就算你不是富人的親生女兒,當年夫人對你如此照拂,如今你可不能當一個白眼狼,就此一走了之啊!」紫蘇如是說道,言語急促,加重了幾分語氣。

  「紫蘇!」薛稚芳冷了臉色,恨恨開口,一把推開了紫蘇攥著林拾一的手,「休得亂說話!」

  「娘,不必怪紫蘇姑姑,就是姑姑不說,我也不會丟下你的。」林拾一趕忙上前,扶著薛稚芳如是說道。

  心中,卻一團亂麻一般,望著薛稚芳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卻格外的刺目。

  「孩子,你有更好的出入,你就趕緊離開吧。」薛稚芳頓了頓,輕聲說道,言語之中帶著幾分無奈和不舍,「到底也是母女一場,我對你視如己出,你若能活下來,便是我最大的安慰。」

  林拾一語結,沒曾想到薛稚芳對自己是這般的寬容勝似血濃於水之情的愛,冰冷的手緊緊地抓著薛稚芳的手臂,卻從她溫和的眉眼之中,看出了波瀾不驚的深意。

  「不可能的,娘。」半晌,林拾一輕咳一聲,回過神來,沉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一走了之的。」

  此話說罷,她便將那紙條撕碎,和著饅頭放入口中,梗著脖子咽了下去,再不說一句話。

  等到片刻後,方才的小吏又回來了,抬起頭看著左右,見周圍沒人,才壓低了聲音,道,「林姑娘,林姑娘……」

  「是你們主子的命令嗎?」林拾一沉吟片刻,低聲問道。

  「主子聽聞你被抓起來,著急著要將您救去呢。」那小吏低聲說道,昨兒可是親眼看到赫煜寧那般惱怒的神色,嚇得他晚上路過襄王府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姐,你可別忘了你方才的話啊!」彼時,聽得紫蘇的聲音又傳來。

  林拾一抬眼看著那小吏,心中敲定了主意,道,「你同他說,先別來了,我不會一個人離開的,此處有我的親人。」

  末了,卻又像是唯恐赫煜寧惱了,低聲又道,「你同他說,不必擔心我了。」

  「林姑娘,這怎麼可以呢!」那小吏驚了,沒想得林拾一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趕忙道。

  「別說了,趕緊走吧。」林拾一擺了擺手,悶聲回應道。

  「可……」

  「幹什麼的!」身後忽然傳來戾喝聲,小吏驚了一跳,回過頭去,看著原是守門的侍衛已經吃了飯回來,只得恢復了方才點頭哈腰的樣子,道,「小的……小的來收碗筷了。」

  「趕緊走!這裡也是你能久留的地方嗎!」那侍衛不滿地說道,推了一把小吏,手中的長劍握緊,威脅地看著小吏。

  那小吏睨了一眼侍衛,點點頭,趕忙便提著桶離開了。

  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覺更甚,真是不知道赫煜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又該是如何的神情。

  見小吏已經離開,守門的獄卒瞥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獄中之人,見無異樣,才離開了。

  林拾一鬆了一口氣,所幸獄卒並未起疑心。

  回過頭來,走至薛稚芳身側,柔聲道,「娘,我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可薛稚芳緘默許久,久久不語。

  末了,緩緩抬起頭來,朝著林拾一微微用力一推。

  她如今虛弱,力氣不大,可林拾一卻仍能夠從她的動作之中感受到怒氣。

  她頗為訝異。

  「娘,你這是做什麼?」

  「有人救你出去,你為何不走?你留下來作甚!」

  薛稚芳惱怒問道,一雙眼眸閃過一絲無奈和怒氣,別過頭去,不再看林拾一。

  林拾一心中一驚,頗為茫然,望著薛稚芳許久,才又開口道,「娘,我自然是不能走,怎麼能留下你一個人……」

  「我拖著這個病身能走去哪裡?你年輕力壯的,為何不走?莫不是要留在這裡同我們一起等死?」薛稚芳厲聲說道,言辭尖銳。

  她從未這樣同林拾一說過話,而今雖聽得林拾一不願離開,心中稍微有些感動,可末了,卻又湧起了更大的的恐懼和擔憂。

  林拾一不解,攢眉望著薛稚芳,許久不語。

  「拾一。」薛稚芳長嘆一聲,拍了拍林拾一的手,知曉自己方才說話言辭過重,又緩和了言辭,道,「為今之計,便是你先出去,離開大獄,才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嗎?」

  「可……」

  「別擔心我。」薛稚芳頷首,沉聲說道,「起碼當年,我還是國公府之中出去的人,這大獄之中,雖然都是狠辣之人,但是到底也有人願意給我,給國公家一個薄面,不是嗎?」

  此話聽得也是不錯。

  林拾一心中本就在擔心自己在大獄之中該如何解救眾人,可思來想去,為今之計,好像也只有薛稚芳所言如此。

  紫蘇聽得心中張惶,道,「夫人,這怎麼好,就算是如此,可這大獄之中……」

  「你不要再說了!若非是你方才出言阻攔拾一,這孩子又怎麼會開口拒絕?而今拾一能有一條活路,才是我心中唯一的期許了。」

  紫蘇見薛稚芳惱了,自知失言,訕訕地低下頭去,不再說什麼。

  林拾一長嘆,心中頗為無力,勉強點點頭,只得先聽從薛稚芳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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