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身世浮現
等到到了宅子裡面，那裡又不少行渡舟的藥草，就算薛稚芳有個好歹，自己也能夠應對。
可薛稚芳卻像是已經知道了什麼似的，眉眼緊盯著林拾一，靜靜地看著她頗為慌張的模樣， 卻忽然伸手，捂著胸口，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直到臉都被憋紅了。
林拾一心有不忍，趕忙又要讓車夫趕車，卻看薛稚芳伸出手來，沉聲道，「拾一，你不是和你爹和你大哥去看戲了嗎？他們呢？」
「娘，我爹和我哥，他們忽然有事情……」林拾一聽得薛稚芳說起此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結結巴巴道。
紫蘇攢眉，只道，「小姐啊，這樣你怎麼能帶著我們離開呢？只是到時候老爺和少爺知道了該怎麼辦？」
她本就不同意此番突然出行，林拾一的神色神神秘的，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
薛稚芳聽得此話，緘默半晌，只長嘆一口氣。
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林拾一頭上那月光石做成的簪子，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不忍，半晌，微微開口，似是斟酌了許久，才道，「拾一，你老實和我說吧，其實你並非是我的親生女兒，對不對？」
此話一出，身側的錦葵和紫蘇都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看著二人。
林拾一一頓，哂笑道，「娘，你說什麼呢，不就是因為我忽然帶著你離開你生氣，也不應該這樣說我吧。」
「就是啊，夫人怎麼能這樣說呢？夫人可不要生氣了！」就連一向不悅的紫蘇，卻也趕忙替林拾一說起話來，一面回過頭去瞪眼看著林拾一，道，「還不趕緊回去丞相府中！大小姐是要等著夫人真的生氣嗎？」
只錦葵臉色微微一變，坐在一側看著薛稚芳的神色認真，並不像是氣急敗壞所言，心中一緊，又想到前些時候自己隨著林拾一去北離，去月族所接觸的任何事情，總覺得隱隱之中，有些不明白。
薛稚芳的神色認真，靜靜地望著林拾一，許久不說話，抿著嘴，嚴肅地望著林拾一。
林拾一乾笑了兩聲，對上薛稚芳那溫和平靜的眼眸，心中卻慌亂不已，到了口的謊話，卻已經說不出來。
常年禮佛之人，慈悲為懷，就連眉眼之中，都帶著普度終身的胸懷，令人心生不忍。
沉吟片刻，林拾一陡然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到薛稚芳的時候，她亦是這般溫和的眼，靜靜地看著自己，帶著幾分笑意。
「娘，我對不住你。」半晌，林拾一忽然起身，馬車狹小，卻還是跪的下一人，登時林拾一便跪在地上，聲音微微發抖道。
不敢抬起頭來，不知聽得這件事情的薛稚芳又該是如何的表情。
聽罷此話，饒是心中早已經有了幾分猜測的薛稚芳，也紅了眼眶。
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和咳嗽，她緩緩搖搖頭，只道，「我早該有所察覺，只是你這個孩子，總是太討人喜歡了。」
「娘，別這樣說了，我並非什麼好人，也並不值得你喜歡和心疼。」此話讓林拾一心生愧疚，她分明知道薛稚芳今日的下場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哪裡能配得上薛稚芳這樣一句話。
「昨兒，老爺和我便已經說了今日要去梨園準備的事，我知道你說你見到了世子，並且和他約定了時間，他心中雖有幾分懷疑，可是想的是你所說的話，自然是不會有假，只是不知為何，我心慌了一整個晚上。」
聽罷此話，林拾一心中越發的羞愧，憋紅了臉，微微紅了眼眶，悶聲道，「是我的過錯，若非是我，事到如今，娘也不會在這個地方……」
「罷了罷了，你這個孩子。」只是薛稚芳卻也只是嘆了一口氣，勉強拍了拍林拾一的肩頭，道，「我早已經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了，世上又有哪個女兒會和你一樣孝順乖巧可人呢？當初你來的時候，我便已經確認此生你便是我的孩兒……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來到丞相府，也不知道你來此處的目的是為何，只是事到如今，我已經看開了，你便是我的孩子，我也再不管你的目的了。更何況，你也無心害我，否則也不會將我帶走吧？」
她心腸慈悲，如此開闊，卻是林拾一想了許久都不曾想到的結果。
「娘！是我的過錯，娘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是我害的如此……」林拾一心中一驚，沒想到薛稚芳說起此話，覺得羞愧至極，從一開始到現在，自己從未如此後悔答應了赫煜寧此事。
薛稚芳微微搖搖頭，攢眉，望著林拾一道，「拾一，好孩子，若是你真是有心如此，便將我帶回去吧，如今丞相府正在受難，我不應該離開那裡。」
「娘，丞相府危險，你不要回去了，等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人過來！」聽得薛稚芳此話，林拾一心中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可薛稚芳言語堅定，並不為所動，只是穩坐在位置上，不讓林拾一前行，若不然那邊要自己跳車離開。
林拾一拗不過她，思忖了片刻，終究還是打定了主意，調轉馬頭回到了丞相府中。
此時丞相府里剛回到丞相府中，卻看管家臉色煞白地跑來，大呼小叫的，面色難看，一路跌跌撞撞而來，還沒有跑到面前，便看到已經是紅了鼻子，嚎啕大哭。
「夫人！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那管家哀嚎著如是說道。
這管家在丞相府中資歷最久，為人向來沉穩，而今變成如此手忙腳亂的慌亂模樣也讓薛稚芳心中先行一驚，聲音顫抖道，「怎麼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那管家跪在地上，哀嚎著大哭著，聲音嘶啞慌亂，帶著幾分絕望，「老爺去見平王的世子被皇上抓了一個正著，現如今皇上已經將老爺以私通叛國的罪過下了大獄了！馬上便要朝著丞相府來搜查了！」
「什麼！」紫蘇倒吸一口涼氣，絕望地驚呼一聲，癱軟在地上，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薛稚芳，渾身發抖，「夫人，夫人，這怎麼辦……」
薛稚芳本是病得半眯著的眼豁然睜大了，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林拾一撫著她的手也能感覺道她的之間在一點一點的涼下去，抬起頭來，看薛稚芳捂著胸口，搖搖晃晃的似是要摔倒，倒吸著氣，一口氣背不過去。
「娘！娘！你別這樣，您冷靜一點！」林拾一心中一驚，想來莫不是薛稚芳這口氣背不過去就完了，趕忙搖晃著薛稚芳的身子骨低聲呼喊道。
可薛稚芳咬緊牙關，緊皺眉頭，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抬起頭來望著林拾一，倏地，「哇」的一聲，嘔了一口鮮血出來，滴撒在手上，袖子上，裙擺上，鮮紅得宛若昨日的餘霞一般。
「夫人啊！」紫蘇慌了神，急忙上前去扶住薛稚芳，卻看她已經不省人事，三個人趕忙就抬著薛稚芳到了房間之中。
「小姐，你說現在如何是好啊！如今丞相府已經群龍無首，所有的人都已經慌亂不已，開始想要逃跑了。」管家搓搓手，緊張地看著林拾一，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說話不再是往昔那般的鎮定自若，「皇上的人聽說馬上就要來了！」
「別擔心，他們不過是來搜查的罷了……要走的人就走吧，你們要走便也趕緊走吧。」林拾一穩了穩情緒，沉聲說道。
回過頭去，看著薛稚芳緊閉著雙眼，嘴唇已經微微有些發紺，心下一驚。
「廚房裡面還有沒有上次的湯藥！」她回過頭去，對著有些茫然的紫蘇大聲道。
紫蘇回過神來，看著薛稚芳如此，趕忙點點頭，轉身便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一碗湯藥下去，薛稚芳才微微緩過神來。
只是睜開眼睛，卻依舊是虛弱不已。
「拾一。」別過頭去看著林拾一，她微微開口，勉強才能說出三兩個字來。
「娘，感覺如何？林拾一低下頭去，心有不忍，聽得外頭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小侍女不願這麼年輕就牽連著下了大獄，自然是趕忙跑走了，東西啷噹響，不知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薛稚芳深吸一口氣，神色困難，半晌，卻還是緩聲開口，「好孩子，娘知道……你會武功，趕緊……趕緊跑走吧！」
她伸出手來，微微擺了擺手，指著外面道，「這會兒逃跑了，他們抓人便找不到你了。」
原是薛稚芳在這個時候竟還想著自己！林拾一本還微微動搖著是否要離開丞相府的念頭，被此話擊碎。
她沉吟片刻，微微有些動容，握著薛稚芳的手，勉強笑道，「娘，別這樣說，我會一直陪著您的，若是要有什麼人來，女兒必定是不同意的！」
說罷，直起身子來，沉聲對管家道，「將所有人都召集過來，等會兒官兵來了，可沒那麼客氣了！」
管家聽得林拾一沉穩的聲音，才微微從失神之中拉扯回來，一轉頭，跌跌撞撞地便衝出去了。
一會兒，丞相府中所有的人便已經聚集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