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一處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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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倒是難得今日興致高漲,午膳時候還不到,便同林拾一一同在書房之中博弈。

  「拾一啊,這麼多年,爹也不曾有時間好好陪陪你,而今正好是個時候,爹也能夠和你一起說說話了。」林玄笑道,擺好了棋局,抬眼望著林拾一。

  林拾一心中一動,有些訕訕,卻也是順隨著林玄的意思,頗為試探道,「爹,這些時日你要在府中多久啊?」

  聽罷此言,林玄卻長嘆一聲,縱然面上依舊沉穩,卻也抵不住心中的幾分慌亂,只道,「大抵……也不會多久的。」

  黑白棋子縱落,林拾一自現代而來,棋藝不俗,二人走了數十步,倒是讓林玄頗為驚詫,一時之家,竟也忘了這些時候不快的事情,笑出聲來,「想不到你的棋藝這樣了得,原是我一直不知道。」

  「當年在外面的時候便曾學過。」林拾一隨口說道,只是心中惦記著丞相府中的事情,落了兩步錯子,反倒是讓那個林玄占盡了先機。

  只是沒想到晌午剛過,便見幾個大臣匆匆走入門中,神情急切,也沒有讓人通報一聲。

  「林大人啊!今日之事可不得了,我們還是要儘快想想辦法啊!」大臣心中著急,一面走一面說,並未注意到書房之中還有一個人。

  林拾一心中一動,仔細觀察林玄,發覺他好不容易恢復幾分笑意,聽罷此話,臉色又倏地沉下來,手中揉捏著白子,微微放回棋盒之中,站起身來道,「拾一,爹要說些事情,這殘局便先擺放著,下次再來吧。」

  林拾一乖巧起身,微微頷首,不多說話。

  瞥眼卻看那幾個大臣面色頗為眼熟。

  林玄入朝為官多年,自是在朝廷之中打下了不少的關係。

  而今雖然不必上朝,這些大臣想來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

  林拾一猜測,那些人,全部都是同林玄有過幾分交情,此番又僥倖不被牽扯的大臣。

  自離開之後的整一日,林玄都在書房之中同這些人商談著什麼。

  林拾一回到東廂房,想心中的思慮無法停息,林玄方才同她博弈時候露出的神情,卻是自己不曾見過的溫和,只想來在那會兒,他必定也沒有多想煩心的事情,只是一位想同女兒說說話的父親罷了。

  「都這個時候了,聽聞大少爺還沒有回來。」珈藍輕輕地垂著林拾一箭頭,言語惆悵,帶著幾分恍恍惚惚。

  林拾一回過頭去別開了珈藍的手,道,「旁邊休息一會兒吧,估計大哥等會兒就回來了。」

  末了,卻又道,「你們二人如今這樣倒也不是個辦法,日後該如何?」

  說起此事,珈藍的面上閃過一絲悵然,頗為侷促地揉捏著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拾一見狀,想來二人必定是自有打算,也就不再多問,「如今爹沒有去上朝,想來大哥應該會忙碌許多。」

  林玄不用上朝,林炎卻仍然在朝中擔任職務。

  今日倒也奇怪,都已經到了下午了,他還沒有回來,不知去了何處。

  不知許久,才看林炎緩緩的踏入了東廂房的大門,那面容黯然憔悴,頗為疲倦,一看便知是經歷了不少事情。

  「大哥,今日如何了?皇上可給你使絆子不成?」林拾一抬眼見林炎回來,全看他幾分書卷氣息的面容而今黯然鐵青,劍眉蹙起,本事儒雅的模樣,如今看來卻有幾分焦躁。

  見此情景,林拾一的心情亦是有些沉沉。

  只林炎長嘆一口氣,面容上的愁雲無法散去,緩緩坐下來,一雙漆黑的眼眸之中帶著幾分焦慮,低聲喃喃,「不好了,皇上當著我的面便同群臣說起青州一事,用人不當,如今朝中大臣看到我便退避三舍,自是不敢靠近我,更別說說一句話了。」

  林炎不過初入官場,自是沒有林玄那般沉穩和氣度,而今見朝中如此,心中慌亂,面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更不好的事情,是爹的一個門生又下了大獄!」林炎又如是說道,氣息也越發的急促,「我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的意有所指。」

  「什麼門生?為何下大獄?」林拾一心中一動,想來赫煜夙還真是一個狠角色,林玄入朝為官多年,如今竟是一點情面也不願留下了。

  林炎長嘆一口氣,狠狠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我也不知道,皇上只說是做事不得當,便下了大獄,明面上是說如此,可是背地裡眾人都知道是因為爹的緣故!那門生當年可是爹最得意門生,而今如此,眾人一時之間更是對我退避三舍了!」

  他言語激動,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渾身發顫,面色漲紅了,卻又無計可施。

  「少爺別擔心,喝點六神茶吧。」珈藍自林炎進來之後,眸光便再沒有離開過林炎,雖然聽不懂朝廷的事情,可是看林炎這番樣子,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只趕忙就去了小廚房端上了六神茶。

  林炎感激地抬起頭來,微微怕了拍珈藍的手,又端起茶杯來,悶聲道,「今日爹如何了?」

  林拾一微微搖搖頭,道,「晌午後有幾個大臣上門來此,不知和爹說什麼事情。」

  林炎聽罷,倒是心中一動,猛地抬起頭來道,「爹平日裡交好的幾個大臣,而今倒也有幾個沒有被皇上責罰,莫不是來一同想辦法的?若是如此,我必定也要去看看!」

  說罷,就連茶也沒有喝完,便轉身匆匆地朝著林玄的書房而去。

  見林炎這般模樣,這些時日,身子骨倒是瘦削了不少,珈藍看在眼中,心中急切,低聲道,「少爺這樣疲倦怎麼好,若是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

  珈藍事到如今都還傾心於林炎,並未想過自身之事。

  林拾一心中微動,想到丞相府中已經有不少的侍從看清了局面,繼而便手忙腳亂的離開此處,唯恐有所牽連。

  回過頭去,望著珈藍惆悵的面容,林拾一道,「珈藍,丞相府中的情況,而今你該如何是好?」

  珈藍一愣,低下頭去,頗為差一滴看著林拾一,道,「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縱然我不懂,但也明白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只不知道丞相府能否渡過難關,你是我的侍女,若是你想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自然也是不會拒絕。」林拾一緩聲說道,到底是伺候一場的侍女。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開始,恐怕就是她和錦葵是自己接觸最久之人了。

  珈藍的面色微動,聽得林拾一的話,半晌說不出話來。

  似是在思忖什麼,半晌,卻看她忽然跪下,神情頗為激動,紅了眼眶道,「那懇請小姐不要讓奴婢再在東廂房伺候了吧!」

  此話說的倒是奇怪,林拾一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奴婢想去此後大少爺,如今大少爺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奴婢看在眼中,心裡實在擔憂,若是奴婢去此後大少爺,想來還能讓大少爺的身子骨好一些!」珈藍言語激動,抬起頭來看著林拾一,眼角的淚跡便倏地滑落而下。

  「你不想離開?」林拾一心中一動,想來原是珈藍想去此後林炎。

  珈藍緩緩搖搖頭,道,「我同少爺已經說好了,生了,咱們一處生,若是死了,咱們一同化成灰便是,哪裡說得上要分開這種話!」

  二人早就已經私定終生,本是想要趁著今年同林玄和薛稚芳說起此事,哪裡能想到丞相府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林拾一心有不忍,她回想起赫煜寧那日所說的話,知道此次丞相府回天乏術,必定是要傾倒,而今聽珈藍此番言語,面色動容,沉吟片刻,只揮了揮手道,「你去吧,只說是我讓你過去的便是,好生照顧好大哥。」

  珈藍聽罷,終究還是破涕為笑,千恩萬謝地和林拾一磕了頭,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林拾一望著珈藍的背影,緩緩搖搖頭,只覺得可惜。

  「事到如今,到底是主人心中仁慈。」倏地,聽得瑤光的聲音傳來,林拾一回過頭去,發覺原是他一直站在身後,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丞相府已經要完了,主人這是準備最後時刻成全他們這對鴛鴦不成?」

  「唉,罷了,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而今丞相府這樣雞飛狗跳的,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林拾一無奈地說道,抬眼看了看白茫茫的天際,已經快要到暮春時節了。

  瑤光卻不然,走上前去微微靠近林拾一,俯下,身子,在林拾一耳畔輕聲道,「這怎麼能怪小姐呢?說起來,小姐不也是迫不得已嗎?」

  「倒也說不上是迫不得已,本就是早已經答應過的事情,也怪用太過用情至深,反倒是如今難以自拔。」林拾一無奈地說道,撥弄著手中小墜飾的流蘇鏈子,纖細白皙的手,眼中一晃,就到了刺殺大臣那一晚上,滿是鮮紅的血跡。

  她微微一抖,流蘇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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