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不會厚此薄彼
「這兩日在府中，可有什麼異常嗎？」末了，搬了把椅子讓開陽坐下，林拾一才若有所思地問道。
隨意地依靠在椅子上，心中思索著赫煜寧信件的意思，指尖輕輕點著桌上，抬眼望著開陽。
開陽一愣，卻看林拾一說話如此的隨意，倒是不想平常和主子說話一般的尊卑分明，沉吟片刻，搖搖頭，「府中一切安好。」
「不，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林拾一頓了頓，知道開陽或許並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這個孩子過於老實，是否不能做得來這樣的事情。
回過頭去看了看瑤光，林拾一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憂慮，不知道該如何說來。
開陽見林拾一的神色有些不對，有些侷促地捏著自己的袖子，輕輕地揉搓來揉搓去的，心中頗為惶恐。
半晌，卻看瑤光半眯著眼給自己使眼色，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趕忙道，「一切都好，只是這兩日老爺很是忙碌，總是會有人進進出出書房之中。」
事出反常必有因。
林拾一聽罷此言，心中一動，微微頷首，臉上閃過一絲疑慮，趕忙問道，「可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嗎？」
「什麼樣的人都有，但大都是都是衣著華麗之人，還有一些佩劍的穿著黑色衣服的練家子……倒是還有一個穿著小吏衣服的人。」開陽垂簾，掰著手指頭，開始細細回想起來，一絲不苟地和林拾一描述著那些人的衣著打扮，來了多少次。
穿著官府的，大抵都是帶著一臉獻媚地進入書房，黑色衣服的人，臉色都幾分陰沉，對人的態度也不大好，只是那個穿著小吏衣服的人，卻是神色慌張，連著兩天都過來了，都是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書房中，看起來倒是毛毛躁躁。
「老爺平日裡素來不喜歡旁人這般毛躁，就是東西打理的不好都要被訓斥，不知為何，那個小吏卻也沒有被趕出去。」開陽沉聲說道，這兩日在府中，也觀察到了不少的事情。
末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眼望著林拾一，那寬大額頭上，許是因為方才多的勞作還殘留著點點汗水。
林拾一心中震驚，想不到開陽這孩子竟然是如此細緻的一個人，她不過隨口問一句，他竟然都能夠將平日裡所觀察都一一告知。
「開陽，平日裡倒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啊！」瑤光見林拾一的神色中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有些吃味，便開口說道，「那時候在師父那裡，你可是隱藏的很深呢。」
開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瞥眼卻看瑤光一身新衣服，應該是從景州買回來的，眼神微微黯然，卻也只是笑道，「那是自然，小姐讓我入府，便是要看這些事情。」
林拾一垂簾，看那孩子的神色老實，話語之間，也不失成熟。
不過卻觀察到開陽幾分黯然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動——想來這十五六歲的孩子，縱然開陽那般成熟，卻也總是有些小孩子的心性。
林拾一含笑道，「開陽，這兩日在府中辛苦你了，自然，我是不會厚此薄彼的。」
說罷，示意錦葵將東西拿出來，「你且看看你喜不喜歡？」
開陽一愣，看著林拾一笑臉盈盈，竟心中有些緊張，趕忙回過頭去，看錦葵正拿著一件棗紅色的新衣走來，那上頭還繡著些許小巧的花紋，是林拾一在街市挑選了許久才買下的。
和瑤光身上那紫色的衣服，正是一對。
「你還以為我去景州忘了你不成？正是這次沒有帶你去，也是為了讓你在府中看看當中的情況，我又怎麼會忘了你呢？」林拾一笑著說道，望著開陽那略微有些動容的臉，倒是頭一回看到他有些害羞的紅了臉。
這孩子平日裡都是很穩淡定，臉色的神情鮮少有些變化，如今拿著那光滑柔順的衣服，心中感動，畢恭畢敬地對著林拾一鞠了一躬，「多謝小姐！」
「開陽，既然你心中歡喜，有些事情我也就不客氣了，這兩日你無比要看清楚了來往的人，方才你說的那個小吏看起來便是很可疑，若是又看到他，便告訴我。」林拾一抬眼，見開陽收下了那衣服，才略微凌了臉色，沉聲說道。
開陽收斂了方才歡喜的神色，聽罷此言，亦是認真地看著林拾一，點了點頭。
瑤光失笑，看開陽這般樣子，又側目看著林拾一臉上的笑意，同開陽一同走出去，一面走，一面低聲道，「開陽，別偷著樂了，我知道你心中很是開心……不過你可別打主人的主意！」
說罷， 卻又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煞有介事地看著開陽。
開陽嘆了一口氣，打開了瑤光的手，只是覺得好笑。
末了，卻看瑤光那墨色的頭髮，襯托那白皙的面容，陽光直下，隱約讓他臉上的傷口越發的有些明顯了。
「你為何受傷了？可是去景州的時候又被人打了？」二人走了一路，瑤光也並未開口說這個傷口是從何而來的，末了，開陽還是忍不住地還是開口問道。
瑤光微微一愣，聽罷此言，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抿了抿嘴，緩緩地放下了攬著開陽的手，低著頭不說話。
可是這件事情，該如何解釋呢？
「不是……只是以前的事情罷了，不管別人的事情。」末了，他才低聲說道，長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沉沉。
開陽蹙眉，卻看瑤光這般的神色，知道是問了不該問的事情，便拍了拍以示安慰，道，「罷了，多的事情便不要再想了。」
他自覺嘴笨，也不多說話，只是拿著手中的衣服，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印象當中，像是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也沒有買過新衣服，他那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抓著衣服，唯恐將它劃破了。
瑤光沉吟片刻，拍了拍開陽的肩頭，故作冷靜道，「無妨，開陽，你不必擔心我……只是這兩天，一定要好生看著，你我二人的任務，就是這兩天了。」
開陽知道當中利害，同瑤光告了別，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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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雖然讓開陽關注那個人，林拾一想來，卻還是有些擔憂。
縱然是赫煜寧讓他看緊了林玄，可是若是鍾離還和林玄有聯繫，萬一他來到府中見林玄，自己也未必能夠認得出來。
想到如此，林拾一卻又犯了愁。
沒有了楊淮日日跑來府中，她便天天就在東廂房中來回走動，唉聲嘆氣
這會兒，說閒話的小侍女又閒不住了，只說楊淮一不過來，林拾一的心中便好生煩悶了。
瑤光氣的要拿著掃把趕走那些小侍女，也好在被一側的珈藍給攔住了。
這會兒，珈藍正坐在院子裡面，嗑瓜子看戲看的有意思，戲謔道，「如何？倒是小姐一和楊家少爺扯上關係，你便要生氣了，可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瑤光撇撇嘴，冷笑著看著珈藍，反手將掃把就扔在了角落裡頭，回過頭嗆聲道，「倒也是呢，反正路上一遇到大少爺，你必定是第一個先走上去的，此話還給你豈不是更好？「
他口舌伶俐，如此唇舌反擊，直擊要害，就算是平日裡最是口齒伶俐的珈藍，卻也一時之間愣了神，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半晌，又羞又氣，一把抓著瓜子扔過瑤光，猛地跑回房間去了。
瑤光挑眉，看著那剛剛打掃好的地板一片狼藉，無奈地搖搖頭，想著世界上的女人，除了林拾一，都是麻煩的。
珈藍怒氣沖沖地跑回了房間裡面，悶悶地掀開珠簾。
那珠簾嘩啦，碰撞在一起，噼啪作響，驚了裡頭的人一跳。
「珈藍？怎麼這麼急匆匆的就跑進來了，差點兒嚇到小姐了。」錦葵正在給林拾一會被，聽得外頭的聲音這麼大， 頗為無奈地開口道。
半晌，卻也沒有聽珈藍的聲音。
林拾一挑眉，想到珈藍向來是有氣就發的性格，這般重手重腳的，必定是生氣了，便開口道，「珈藍？發生什麼事情了，誰欺負你了不成？」
說罷，卻也沒有人回應。
好半晌，才聽得腳步聲傳來，珈藍漲紅了臉，淚眼瑩瑩地看著林拾一悶聲道，「小姐！瑤光他……他竟說一些好生無賴的話來戲謔我！」
林拾一見珈藍這個模樣，亦是一愣，趕忙道，「如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孩子說什麼話了？」
「他……他……」珈藍頓了頓，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想著方才瑤光說的那些話太過的羞人，也不敢在林拾一的面前在說一遍。
可林拾一見珈藍越發的說不出來，心中便越發的著急，更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末了，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瑤光呢？把這孩子給我喊過來！」
周圍的小侍女見事情如此，倒是不得了了，趕忙就跑過去將瑤光拉扯了過來
瑤光莫名地走上前，手中還是灰塵並未清洗，走入房間中，看林拾一一臉沉沉地看著自己，正直直地坐在椅子上，眼中似是帶著幾分審視，便道，「主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