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妖女
錦葵嚇得臉色蒼白，瘋狂掙扎，差點就喊出聲來。
林拾一皺眉，猛地一抬腳，朝著那手踢了過去。
桌底下狹窄，這麼一動彈，發出了一聲巨響，桌上擺放的神明和祭品抖動了兩下，有幾個跌落下來。
眾人大驚，以為有鬼。
站在前頭的赫煜寧，半眯著眼，卻已經感覺到桌子底下的暗涌，皺起眉頭。
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麼狹窄的空間，林拾一無法控制好力氣，再踢一腳，那桌子年歲已高，竟然晃動了兩下，轟然倒塌。
那兩個官員，聽到聲音，心中一驚，急急忙忙就跑走了。
林拾一大驚，桌子沉重，上面的東西更沉，趁亂之中，將錦葵推出了桌子下，唯恐壓到。
「怎麼回事！」法師大驚，驚叫出聲，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桌子轟然倒塌的同時，林拾一反射性地一躍而起，桌子破碎，桌布掉落，露出了她驚慌詫異的神色。
這大殿的地板，什麼時候打上了蠟，滑溜溜的不說，根本用不上力氣。
林拾一猛地起身，腳下一滑，朝後仰倒而去，落下了高台，直衝下面熊熊燃燒火焰的香爐！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墜入香爐之中，更何況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心中暗叫不妙，只覺得驚恐。
那香爐是特意為了祈福祭祀所制，青銅煉製，耗費半年有餘，高半人，花紋複雜，爐口碩大，外面鍍上一層銅粉，更好的傳遞了裡面的熱氣，火焰燃燒兇猛的時候，常常還能看到那香爐被燒成紅色。
而此時香爐裡面正燃燒著法師扔下的香菸，熊熊烈火，滾燙煞人。
這要是掉進去，怕是骨頭都給燒沒了！
「救命啊！」林拾一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撲了一個空，失聲大喊。
她低頭，眼底，是無盡的烈火。
她忽然想到了當年在烈火之中，自己絕望的喊聲和周圍背人的譏笑嘲諷。
他們唾罵她，嘲笑她，恨不得她馬上就灰飛煙滅一般。
林拾一咬緊牙關，覺得火焰的滾燙越發的靠近，要將她燃燒殆盡。
這該死的，平白無故打蠟幹嘛！祭祀也就算了，還做了這個大個香爐！
這皇宮就是有錢沒地方燒的！
林拾一懊惱，莫非這就是命，自己兩世都要以同樣的方法死去嗎？
然而就在此時，「砰！」的一聲，赫煜寧抬腿，猛地將那香爐踹開。
碩大沉重的香爐，竟然被他一擊，轟然倒下，滾動兩回，灑落處一片漆黑粉末。
而林拾一也感覺到，一雙節骨分明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那手指尖冰冷，緊握著肌膚，很是舒服。
林拾一抬起頭來，恍惚間，卻對上了赫煜寧無奈的面容和幾分惱怒的神色。
他惱她，總是這樣的不小心，給自己遭來禍患。
卻又無奈，他除了出手，好像別無他選。
「赫煜寧……」林拾一緩緩開口，緊接著便覺得身子一輕，被人從中拉起，再攔腰抱著，緩緩落入地下。
眾人大驚，紛紛忙著滅火，大殿一時之間一片慌亂。
等站定身形，林拾一心頭一動，抬眼，對上赫煜寧那雙清冷的眼眸。挑起的眼角帶著幾分怒意，知道他是生氣了。
但是方才一瞬間的慌神，讓林拾一還沒回過神來。她低下頭，更是不知，赫煜寧又怎麼會在這裡？
耳邊，還是赫煜寧的心跳聲和沉沉的呼吸聲。
「怎麼回事！」眾人驚訝，怎會有女子躲在做法的桌子下？
一場祭祀被弄得雞飛狗跳，從未有人這麼大膽！
太后和赫煜夙的神色不佳，抬眼看著眼前的赫煜寧和他神色心有戚戚的林拾一，半晌不語。
周圍的人皆臉色蒼白，祭祀的時候發生這樣大的鬧劇，簡直是讓人貽笑大方。
「拾一！」薛稚芳站在前面，早就看到了林拾一跌落，嚇得臉色煞白，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就暈了過去。
「夫人！」林玄連忙扶住一旁的薛稚芳，眉頭緊鎖。
他不是沒看到赫煜寧疾風一般的速度衝上去，將林拾一從滾燙的香爐中救下，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一時之間，眾人竟都傻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無一人開口。
兩個官員剛才從後門偷偷留到了大殿入口，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心中一驚，沒想到轉眼林拾一已經到了赫煜寧的懷中，更是臉色蒼白。
她只要一張口，方才的事情，便全然的落入了赫煜寧的耳中了！
「這個妖女毀了祭祀，抓住她！」一個官員先發制人，指著林拾一叫道，「她方才就鬼鬼祟祟的跑進來，意圖不軌，必定是妖女！皇上，快殺了她！」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不過有明白林拾一和林玄之間關係的人，皆是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那個官員，神色帶著幾分同情。
林玄的臉色一沉，轉過頭去看著那小小官員，暗自忖度，才想起來二人不過是個芝麻官罷了，倒是敢這樣大膽的慫恿皇上殺了自己的女兒。
「對……對，這個女的剛剛就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想要傷害聖上，此人定不可留！」另一個官員見狀，便也連忙幫腔，末了，指著跌坐在一旁的錦葵，又道，「這個也是，她們是一夥的！」
赫煜寧微微挑眉，那兩個官員自己不是不認識，相反，倒還是……有點熟悉。
彼時這樣鬧騰，卻也不得不讓人感嘆二人的豬腦袋。
「不知道我的女兒，到底是如何的圖謀不軌？」林玄冷聲開口，言語帶著的怒意，已經顯而易見的出現在了面容之上。
二人微微一愣，許久才回過神來，神色有些慘白，怎麼都不曾想到眼前聽到他們二人密謀的人竟然是林玄的女兒。
「丞相的女兒怎麼可能是妖女，你們二人胡說八道，怕是才是真正的妖人吧！」
「對啊！丞相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是妖女！」
「就是就是，林丞相乃三朝元老，更是盡心盡力輔佐著皇上，可謂是皇上的左手右臂。而林小姐，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又怎麼可能要謀害皇上！」
「你們二人一來就一口咬定丞相的千金是妖女，模樣慌張，故意扯謊，怕不是有什麼東西被她撞破，急著想要殺人滅口了！」那些官員見林拾一竟是林玄的千金，都紛紛開口幫著林拾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