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登徒子
就在林拾一沉思的時候，門外傳來赫煜寧的聲音。
「捨得回來了？」
林拾一側目，匆忙將玉佩收入懷中，站起身來。
赫煜寧並未看到林拾一的動作，垂簾看了看桌上的殘羹冷炙，微微勾起嘴角。
「只是出去逛了逛。」林拾一撇撇嘴道，眼神有些忽閃。
赫煜寧今日他依舊是一身黑色長袍，只是上面紋繡不多，看起來莊嚴端莊，不知道今日他去做什麼了。
「我來，是要同你說說林府的事情。」赫煜寧看著林拾一發呆的神色，將神色隱匿在眼底，聲音冷清。
林拾一回過神來，自己倒是忘了這茬，輕咳一聲，坐在椅子上。
「想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怕是迫不及待了。」想到丞相府的事情，他只不過是在利用自己。林拾一總覺的心中有個疙瘩，便越發地想要挖苦譏諷一番。
赫煜寧靜靜地看著林拾一，今日她穿著淡綠色的便服，衣服輕薄修身，想來是為了行走方便才換上。只是肩膀鎖骨之間的傷痕還清晰可見，還有後背上剛剛結痂的蝴蝶紋身，在輕薄的衣服下若隱若現。
赫煜寧眸光微微收斂，半晌不語，見林拾一閒散的撩撥著頭髮，神色帶著幾分挑釁，倒覺得好笑。
這女人，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越發的欲蓋彌彰。
「你不用著急，丞相府的事情自然沒有這麼快。」赫煜寧淡淡道，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愫，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夜空繁星。
林拾一有些詫異，上次見赫煜寧已經將事情安排的妥當，還以為事情已經急不可耐，可是如今去說不著急，這……
似乎覺察到了身後人的疑惑，赫煜寧轉過頭來，帶著幾分笑意，「你倒是說對了，養兵千日，而今我還未養好兵，如何用呢？」
他這話說的怎麼聽怎麼奇怪，林拾一吶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養啊，用啊，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別過頭去，氣鼓鼓的哼了一聲，乾癟著聲音道，「無所謂，反正我進了林府之後，這條命你也就管不了了，我已經想好了，既然林府隻手遮天，我要是暴露了被殺了，你大可不必救我……」
「都說了養兵，便是不會讓你被發現，我只等著一個好機會，好好部署，將你送進去。」聽聞林拾一說如此，赫煜寧陡然走上前來，「此事只可成功。」
這件事他部署了整整三年，耗費了多少心思。
更何況，他也不希望眼前這個小女人，出了什麼事……
他高大的身軀忽然靠近，腳步生風，燭火搖曳。
林拾一微微一愣，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忽然靠近，猛地往後一退，絆倒了椅子腳，朝著後面仰面倒去。
赫煜寧眼疾手快，伸手一覽，便將她攔腰抱住，皺起眉頭來，「如此冒失，我可不希望，這進了林府，當天就看到你被拋屍亂葬崗。」
林拾一感覺到他的手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腰間，防止自己倒下。
只是她腰肢柔軟，衣服修身，襯托著她的腰身。
「登徒子！」林拾一登時臉色一紅，嗔罵了一聲，連忙跳起來跑到一側去。
赫煜寧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詫異地回想起自己的反應，不再言語。
登徒子？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當成了好，色之徒……
「總之，進丞相府的事不能急，等到日後，我會找個辦法，讓你和我撇清關係，將你送進去。」末了，他還是輕咳一聲，簡單地說道。
個中緣由，林拾一自然是清楚不過。
可是這樣等下去，到底要等多久呢？
她深知有些事情，主動快速出擊才是最好的方法，難保日後丞相府的人真的找到了女兒，到時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拾一緘默，沒有回應赫煜寧的話，來回走動著，似乎在想著什麼。
忽然一錘手掌，抬起頭來，想到了什麼事情。
抬眼對上赫煜寧疑惑的眼眸，林拾一露出了笑意，「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有辦法進入丞相府。」
「丞相府把守森嚴，可不是如同薛府一般的容易進出。」赫煜寧皺眉，嚴肅地說道。
看著林拾一勝券在握的樣子，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她想做什麼。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林拾一一面說著，一面推著赫煜寧讓他離開。
想到了好方法，她心中自然欣喜，倒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清。
赫煜寧只覺得她小小的手臂推著自己的後背超前走去，心頭一動，猛地一閃身，走到了門前，有些不郁。
這是在趕著自己走？
林拾一併未注意到赫煜寧的變化，拍了拍手就準備關門，露出神秘莫測的笑意，「你且不要擔心，日後你自然知道我的辦法了，並且不會連累與你。」
她說的如此篤信，赫煜寧沉吟半晌，想來她並非魯莽之人，靜觀其變也好。
轉身，想到身後人今日對自己如此敷衍的態度，赫煜寧心中還是有幾分不滿。
他回過頭去，剛想張口說什麼，就聽到門「砰」地一聲，猛地關了起來。
赫煜寧徹底沉了臉色，站在原地許久，才緩緩走出了苑子。
「青羨。」他冷聲喚了一聲，帶著幾分冰冷的神色，讓青羨有些詫異。
方才來的時候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怎麼忽然生氣了？
果然，自家主子的脾性，跟了這麼多年，還是難以琢磨。
「好好看著她這幾日的行動，切莫漏掉一個動作。」赫煜寧又說道。
這是……跟蹤？青羨有些疑惑。
可是跟蹤這回事，也不用他來吧？
他可是赫煜寧的貼身侍衛啊！
末了，又回過神來，難不成，是為了保護林拾一？
青羨想到赫煜寧那看透人的，帶著冰霜的冷眸，打了一個寒顫，罷了，自己多想什麼呢。
*
林拾一要赫煜寧離開不是沒有原因的。
等到人走遠了，她才三下五除二換上了夜行服，蒙著臉看著窗外的侍從來往。
等著天色越發的黑，子時將過，林拾一才小心翼翼地躍出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