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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方旭?你怎麼來了?」

  時方旭彎著和煦的眉眼,笑道:「好久沒有聽到你罵人了,險些忘了是什麼滋味,今年也沒剩多少時日,就想過來看看你,也是可憐你,過年卻不能團圓。」

  「團圓?我自己都不知道跟誰在一起,才算團圓。」她冷笑:「罵你兩句倒是不難,我自能成全,只是要治你這犯賤的毛病,我就無能無力了,神也是要臉的,別整日不正經。」

  「哈哈哈哈……」時方旭於岸邊擺下酒菜,杯盤碗碟都甚為講究,「哪日我非請明了貪狼星君,也送我去凡塵隨心所欲地走一遭,就當個瘋子,看誰還會提醒我什麼臉面不臉面,總好過被千條萬條規矩管得喘不過氣。」

  「怎麼了?天機宮可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看看你?不過,天機宮的規矩確實也該改改了……」

  「你,怎麼了?」月未央端起杯子的時候才發現,他反手拿著筷子,動作不是很流暢,應該受了什麼傷。

  「沒什麼,落枕了而已。」他不經意的抬眼,看到月未央清冷的眸子,仿佛能一眼洞穿真相,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把你的硃筆給了提燈侍者,玉衡館核對之時發現了,自然少不了我的一頓刑罰。」

  「硃筆是廉貞星君給我的,如今我卸任了,自然要還回去,你擅自給了雪兒,他們不罰你罰誰?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繼任執筆官無權更改我在位時的命策,但也不至於將之前的硃筆看顧得如此緊張。」

  「所以我才說,天機宮的規矩要改改了,歷來,執筆官接任之時都是最為混亂的時候,即使出了什麼亂子也不好追責,頭疼啊。」

  月未央順著酒杯邊緣嗅了嗅,驚喜道:「是江離秋?」

  「你竟然品得出江離秋?這酒並不十分有名,看來你那千年的清規……白守了。」

  「承蒙金筆御使抬舉,我也就認得這一種酒而已,其他的,一概不識。」

  時方旭笑了笑,一口飲盡杯中烈酒,不免傷喉,咳了兩聲雙頰開始泛紅,原來是個不能喝的:「你知道,我當年就是用這個酒,騙了老爺子滿腸肺腑之言,那時雪歲闌自盡,雖然錯在御柳卿,但他亦有悔,這才將人都安排在你的筆下,原以為你早已放下,可不知竟是這般執拗,多傷他的心呀,況且,他是真的想幫御柳卿了了那半世姻緣。」

  「我知道,當年御柳卿提上夢覺寺的那封金詔,是老爺子親筆所書的罪己詔,我原本也以為,我放下了,可明白真相後,還是會不甘心。」

  「不提了,不提了,掃興,來,走一個!」說罷又端起了酒杯。

  月未央說到底也沒什麼酒量,之前在掃羽軒時,沒少被雪歲闌坑著喝,但酒入愁腸,可以化解她腳上的傷痛,又難得盡興,這才多飲了幾口,兩人碰杯的聲音清脆,算是墮天堰鬼哭狼嚎中難得的佳音。

  「方才聽你所言,似有什麼地方不對……我記得,好早之前,你就把硃筆給了雪兒,怎麼這時才挨罰?」

  時方旭委屈道:「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如果不是雪歲闌擅自用了那支筆,新舊硃筆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玉衡館怎會發現?又怎麼會特意去核對,唉……」

  「什麼,你說雪兒她用了那支筆?」她驚然坐起,頓時醒了三分醉意。

  時方旭醉眼朦朧:「你坐下,動不動老飛起來幹嘛,翅膀收好,快點,要不我還得仰著頭跟你說話,脖子疼……」

  她抓著時方旭的衣領:「說呀,怎麼回事?她用那支筆幹了什麼?」

  「不用緊張?左右不是什麼大事,又沒有改誰的命策,只不過點了段世清的轉生痣而已。」

  像有人在她的頭頂鳴鐘,月未央徹底清醒了。

  「果然,她點了段世清的轉生痣!那時我就已想到,她要硃筆了卻不為改命策,那麼就只有這一種用處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可我至今仍想不通,她為何要點清段世清。」

  時方旭嗚噥道:「段世清天命在身,早晚要醒。」

  她搖頭:「最不該點醒的就是他,原本以為他玩物喪志,耽誤過此生作罷,可蝮蛇已過冬眠,豈能不另作打算?」

  時方旭沒有回答,沉默良久似是在側耳聽著什麼。

  「有人來了。」

  「你說什麼?」

  他頓時警覺起來,酒也醒了半分,沒有了先前的醉意:「沒錯,是生人,有人私闖墮天堰。」

  「你確定是人嗎?若是生人,怕進來就會被撕碎吧。」月未央笑著,滿是不以為然。

  他神色卻極其凝重:「我確定是人,而且聽腳步聲,似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此言一出,月未央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第 65 章

  墮天堰的煞氣吞天噬地,神鬼雖無懼,可若有生人來此,怕不會被撕碎。

  小泗且顧且行,雖然有崖望君護著,但也被嚇得險些肝膽俱裂:「大貓,你瞧見月月娘的影子了沒有?」

  「開什麼玩笑,我兩個鬼影都沒瞧見,更別說她了。」

  「什麼?難道只有我能看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月未央酒醒,察覺出了異常:「看來是故人來探望,你不迴避一下嘛。」

  「迴避?」時方旭笑道,「我奉命看守墮天堰,無論你什麼故人,都要先過我這關,我為什麼要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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