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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每每都要感同身受,活得未免太累。」

  「芸芸眾生是繁星,也是浮萍,你難道就不怕自己也身在其中嗎?因為落衣痣的關係,我生來就有前世記憶,深知父母親族於我而言皆滄海一粟,可緋槿死的時候我還是很傷心,無論有多清醒,我始終掙扎在得失之間,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月未央抿了一口小酒,溫的。

  「你在怪我涼薄?」她笑道,「沉淪於苦海大大小小的漩渦,你本沒有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是你的態度,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不平就不平吧,按你自己的方式來做。」

  「你可會怪我?攪了你辛辛苦苦布下的局。」

  月未央搖頭:「守住你的善惡即可。我嘛,心胸太窄,眼界太小,守住你一人就已用盡全力,顧不得芸芸眾生了。」

  她整理著身上血紅的嫁衣,決然道:「待你回來,我定還你個世外桃源。」

  「殊不知,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桃源。」

  月未央拂袖轉身剎那間,山河黯然,靈泉冰凍三尺,早已沒了溫度。

  雪歲闌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枕上淚痕未消,眼角還濕潤著,若非所見熟悉的床幔,她近乎分不清楚是夢是真。

  靈泉的水,早在三年前就冷了,是她忘了。

  「姑娘,姑娘!」

  紫蔻拍門,叫得急。

  「進來。」

  「姑娘,你怎麼了?」紫蔻不知她何故,哭得如此傷心,「好不容易回來,姑娘可又想到傷心事了?」

  她嘆了口氣,問道:「怎麼了,何事如此驚慌?」

  「姑娘,快起來梳洗熟悉吧,水都給你備好了,溫的。」

  她愣了片刻,恍惚間還好似沒有清醒透徹:「天還早吧。」

  「確實早,可、可祝家的大公子來了,你得去接待一下。」

  「誰?祝家大公子……祝閔忱?他來幹什麼,而且還這麼早,外面雞都沒叫呢。」

  雖有幾分不耐煩,但她還是扯來了衣服。

  「不知道所為何事,但備的禮不薄,估摸著有事相求,您得去看看吶。」

  「怎麼叫上我了,爹他人呢?」

  「姑娘快別提了,翁老他昨夜本就是暈過去的,今日睡著不起,也沒人敢去叫,再說,你剛回來不知道,府里的事務翁老早已放得七七八八了,尋常不出面的,像這種事情別說他睡著,就算醒著也不會親自接待。」

  「大哥呢?」

  「姑娘你忘了吧,錦爺昨夜可是洞房花燭,出了那麼大的亂子,他和大少奶奶到哪半夜才歇下的,懂點事兒的都不會敲他的門啊。」

  她無奈,道:「二哥呢?」

  「橋二爺早走了,為著藥行里的事,本來昨夜藥行就來請人了,可宅子門緊閉著,沒有見到二爺,這天剛蒙蒙亮,就把人給叫走了。」

  「三哥呢?」她知道問了也白問,但循例還是要問一下。

  「三爺你知道的,一年到頭能有幾日在府里落腳?昨夜走的,人影都沒見。」

  紫蔻幫她穿了衣服,又把水端到面前:「四爺你也別指望了,今早新桃去問,說人病著,燒得厲害。」

  「病了?」她驚訝道。

  「可能是昨夜累著了,剛開始新桃說人病了我也不信,四爺身體向來康健的,三五年也不見生場病,今日也不知怎麼了,所幸剛發現得早,就交代下去給煎了藥,此刻已經給餵下了,不用擔心。」

  「那就好,讓我去會會祝大公子,大早上的過來幹什麼。」

  她穿戴整齊之後,不慌不忙地來到了前庭,祝閔忱見到是她來了,先是驚訝,後又莫名其妙地笑了。

  「祝公子,昨夜才見過,今日怎麼又趕著登門了?縱使我兩家離得近,也不至於來往如此頻繁吧。」

  姬羅預落座,看著他帶來的大大小小的禮物,心裡不免打鼓。

  祝閔忱品貌不算一等一的,但也生得端莊雅致,可不知為何,他笑起來眼睛怪怪的,讓人好感頓無。

  他躬身道:「實在抱歉,打擾姬姑娘了,可不知為何是姬姑娘過來的,翁老和錦爺呢?」

  「天寒,家父睡著沒起,大哥昨夜新婚,又出了那檔子事,不免勞累,既然我回來了,他也得空可以休養片刻,祝公子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一樣的,不必勞動我父兄。」

  她放下了杯盞,打量著祝閔忱,祝閔忱被看得心虛,為了掩飾,那笑又猥瑣了幾分。

  姬羅預險些沒有打個寒顫,原來她只知道祝閔忱不似祝孟楨高冷,也不似祝閔恪頑劣,有幾分世家公子的風骨在,接人待物都還舒服,可今日再見感覺截然不同,眼神不對,心思不純,這麼多年他在老先生手下不得勢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是這樣的,姬姑娘,昨夜出了那麼大的亂子,不知錦爺的傷怎麼樣了,長姐讓我帶了幾味藥過來,都是配好的,讓丫頭們煎了便是,這裡面還有給大少奶奶安神定魂的方子,想必她昨夜也沒睡好吧。」

  「聖姑有心了。」姬羅預斜睨一眼,道,「辛苦她身為東都執筆,雜事纏身竟還想得如此周到,東西我收下了,可今日起得匆忙,我也沒有準備什麼回禮。」

  「要什麼回禮,看姑娘你說的,長姐將來是貴府的四少奶奶,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些東西都是該盡的心意,哪能要什麼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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