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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黃月英坐在他床邊,已經是在懇請了,只要他一點頭,那就有了諸葛亮的青雲路,憑這一點,這對夫妻畢生都要感激他。而且他的獨子尚且年幼,況且因為是獨子,養得有些天真,怕是不適合在權力場上摸爬滾打的。蔡瑁手中的權力,總有要移交那一天。若是不與朝廷合作,等到他離去那一天,老妻稚子怕是不能立足。

  蔡瑁雖然明白這是自己當下最好的選擇,卻還不能盡去疑心,慢慢道:「你那夫君,一向與司馬徽那些人交好……」

  當初蔡瑁輔佐劉表,司馬徽可是糊弄了劉表一通,也不願意跟隨劉表做事。

  黃月英嬌羞一笑,道:「那都是侄女不懂事兒,從前年紀輕,只怕夫君出仕之後,就不得閒暇在家了。所以這才勸他與司馬徽等人來往,免得給先荊州牧徵召了去。」

  蔡瑁一噎,沒想到竟是這麼回事兒,雖然這原因匪夷所思,但細想也符合人情,一時倒是信了八分。

  黃月英見他信了,便又笑道:「那姨丈可是許了我了。今日好好睡一覺,晚上去宮中赴宴。若是因姨丈不去,壞了我夫君的前程,我可是要往姨母跟前哭去的。到時候可有姨丈頭疼的。」她似真似假說著。

  蔡瑁嘆了口氣,就坡下驢,道:「好話壞話都給你說盡了。姨丈是怕了你了。今晚少不得要強撐著走一趟。」他望著黃月英離開的背影,心想這孩子倒果真聰穎,可惜與自己兒子年歲差的大了,否則為兒子討了來,倒是一位極有能力的內助——一時間竟替兒子羨慕起那諸葛孔明來。

  是夜行宮中的宴會,荊州高官雲集,不但蔡瑁到場,連他的弟弟蔡勛等人也一同來了,另有張允等人,也都說是調理了一日之後,晚上身體都恢復了。

  一場盛宴,賓主盡歡,荊州的紛爭仿佛已經化解了。

  臨到尾聲時,皇帝召蔡瑁上前,親自斟酒賞賜。

  蔡瑁心中閃過許多念頭,低聲道:「臣身有沉疴,不可飲酒。」

  劉協看著他,見他答應赴宴之後,就召集眾人齊來,便知道蔡瑁是個有魄力的人。正如當初他決心輔佐劉表之時,不遺餘力,平定荊州一般。此時蔡瑁下定了決心與朝廷合作,也能召集從眾同來。但政治上做出的決定,並不意味著他本人已經沒有了疑心與猜忌——只是藏起來罷了。

  劉協含笑道:「是朕疏忽了。朕還藏了一壺藥酒,是高明的醫工泡製的,飲一杯可以延年益壽。」於是就要宮人取藥酒上來,斟了一盞,親手遞給蔡瑁。

  蔡瑁不好再推辭,接了酒盞,雙手疊攏,俯身飲酒,卻讓那酒水都順著手臂,浸濕了衣袖,只唇上薄薄濕了一層,卻是一滴也未入口。

  蔡瑁飲盡之後,倒扣酒盞,向眾人示意,底下便有人叫好,他這才從容離開。

  劉協看著蔡瑁方才站立之處,地上有一點不明顯的水漬,垂眸一笑。

  不能苛求,蔡瑁能出面做一場戲給眾人看,便足夠了。

  這也不能怪蔡瑁疑心,畢竟皇帝此前險些給毒酒暗害的時候,可是朝廷寫在征討袁紹檄文中的。誰能保證皇帝不會如法炮製在旁人身上呢?

  諸葛亮在席間卻是談笑風生,雖然年少,但絲毫不侷促,畢竟自出門見客開始,這等場面已是見慣了。

  而今日赴宴的眾人,或多或少都明白,這位昔日黃家的女婿,從今往後,怕是身份不同,要飛黃騰達了,因此也都湊上前來與他說話。

  諸葛亮與眾人談笑過後,已是半醉,就見這幾日服侍他的宮人上前來,借著斟酒的時機,悄悄給他塞了一張字條。

  諸葛亮看時,卻見是妻子的筆跡,要他去給蔡瑁敬酒一杯。

  諸葛亮雖然不解其意,但因是妻子的囑託,況且蔡瑁也是他的內姨丈,他作為晚輩去敬酒一杯,也不算過份,便依言行事。

  見當著皇帝的面,諸葛亮起身給蔡瑁敬酒,眾人看在眼中,都各有思量。

  蔡瑁倒是用了這一盞酒,且自此時起,這一晚客套的笑容才有了幾分熱乎氣。

  淳于陽在上首看到諸葛亮給蔡瑁敬酒,便對皇帝衝著那邊一努嘴。

  劉協都看在眼中,只是笑著給淳于陽遞了一杯酒。

  淳于陽卻是擺手不接,他職責所在,是從不飲酒的。

  「朕倒是忘了……」劉協微笑著,自飲了這一杯。

  一時宴終人散,諸葛亮回到宿處時,已是醉了八分,只昏昏欲睡,卻還記得問妻子,「那字條……」

  黃月英一面扶他睡下,一面笑道:「是陛下要我寫給你的。若不是陛下授意,如何能命宮人傳給你?」

  諸葛亮醉意昏沉,「陛下?」他有些想不明白,以手支額,已是如玉山將傾。

  黃月英見丈夫醉得可愛,全然沒了平時的機智模樣,忍不住輕輕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笑道:「等你醒了再想吧。」

  而另一邊,劉協回到寢殿後,沐浴更衣,又坐在窗前,垂眸靜思。

  他今夜只用了三杯酒,第一杯是表示宴席開始,第二杯便是與蔡瑁的,第三杯則是給淳于陽的那杯。

  此時酒勁上來,只是微醺,讓人感到一種不過分的快樂與平和。

  今夜又算是暫且解決了荊州的大事。

  此時劉協坐在窗前,垂眸靜觀自己內心,悠長而不止歇的呼吸,漸漸靈台清明,只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自己仿佛徜徉在平和快樂的海子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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