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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為這樣的一套政治體系,所以雖然經歷了桓帝、靈帝兩朝,又有少帝乃至後來劉協本人兩個小皇帝,朝廷還是能運轉下去。

  換句話說,只要朝臣不生篡位之心,不需要皇帝插手,朝廷也能自己幹下去。

  劉協對於從當初王允、呂布乃至病逝的皇甫嵩手中收回的部分權力,雖然仍不夠滿意,但暫時卻也不好再動了。

  這就好比溫水煮青蛙,又好比是釣魚。

  若釣到了大魚,你想一口氣把魚收上來是很難的,很容易叫大魚激烈掙扎,帶著魚鉤逃走。但若是收一收線,再遛一遛魚,往復幾次,待到大魚力竭之事,便可將它一口氣拖上岸來。

  在這樣的亂世要闖出一條路來,劉協需要絕對的權力,但眼下楊彪、士孫瑞等人就好比剛剛咬餌的大魚,不好發力捉拿的。總要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再見真章。

  淳于陽見皇帝沉默不語,而汪雨一個勁兒向自己使眼色,便開口道:「陛下,二更天了。」

  劉協回過神來,其實二更天也才不到晚上十一點,若要在後世,還早得很,但是這會兒卻已經是很晚了。他看向淳于陽,道:「可是光晃著你了?」於是叫汪雨把燭台挪到另一側去。

  「陛下,明日就回長安城了。」淳于陽道:「今晚就早點歇息吧。否則明日長公主等人見陛下面上睏倦,還當是臣等服侍不力,要找臣等麻煩的。」

  這倒的確是劉清能做出來的事兒。

  早在幾年前,劉清沉迷於馮玉美色之時,因淳于陽等人為馮玉遮掩,沒少找他們的麻煩。最後還都是劉協出來,將劉清騙走,才算告以段落。

  劉協想到往事,忍不住一笑,卻又一嘆,起身躺到床榻上,想到這段時日來的所見所聞,卻又難以入眠,索性坐起身來,手扶在膝蓋上,對坐在對面床榻上的淳于陽道:「子柏你可聽說過『河竭國亡』這話?」

  這說的乃是黃河,古時許多小國都是依著黃河的支流興建的,一旦黃河改道,甚至只是某年乾旱,支流河水枯竭,那便民不聊生,敵軍一來,立時便亡了。

  淳于陽會意,道:「陛下是擔心乾旱?」

  劉協這一路歸來,見黃河南側近處,還都是沃野,田地也並不缺水,更有歷代修建的水渠,去年在他主張下,也都修繕能用了。

  但是若再往更南或是越過黃河往更北而去,乾旱的跡象就明顯了,尤其是這幾日,已經進入了夏日,又連著幾日太陽極盛,且數月不曾落雨,於是那田地里真的能看見地面被曬得裂開了細細的紋路。

  這還只是五月,如果幹旱少雨的情況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沒有緩解,那麼恐怕這關中田地,就會變成後世經歷旱災的非洲土地。禿鷲盯上孩童的事情,就會發生在今年的關中,甚至是大半個中國的東北部。

  「也難怪方泉在長安城中經營五斗米教沒有起色。」劉協想到仍舊被他「困」在宮中的五斗米教祭酒方泉,「張魯在漢中頗有聲勢。但是長安城中最起碼人人都還能吃上飯,所以少有人想用五斗米去換一生平安。若是方泉來這些正在或即將要經受旱災的地方遊說,恐怕有不少人願意投入他的門下,只要能活下去……」

  淳于陽也沒有好的辦法,只是靜靜聽著,見皇帝停下了話頭,忽然道:「陛下還記得當初赴西山,自馬超手中救臣之事麼?」

  劉協微微一愣。

  淳于陽一笑道:「當時山林大火,大雨為陛下而降。陛下又怎麼知道,今時便不會了呢?所以陛下不必擔心,今夜只管睡去。」

  劉協雖然心中知道不是一回事,但是看著青年眼中的信賴,胸中那股鬱氣倒是消散了,只得搖頭笑道,「子柏啊子柏……」於是安然睡下。

  次日劉協直奔長安城,為避免節外生枝,仍做商人打扮,帶身邊近臣先入城門。誰知城門處卻封停了。

  許多人都停在城外道路兩邊觀望。

  劉協坐在馬上,令趙泰等去問守城門的兵丁與近旁人士。

  趙泰回來,卻是道:「說是城中有一大族要出殯,因此暫封城門,驅散眾人,等棺槨出了城門,才好叫旁人過去。」

  劉協冷笑道:「為這一場喪事,竟將城門都封停了。不知道的,還當是皇帝賓天了。」

  伏德忙道:「公子快別這麼說。」哪有咒自己死的。

  左右都知道劉協這是生氣了。

  劉協便安坐馬上,要看這是何等樣的「大族」行事。

  眾人直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聽得裡面嗩吶等哀樂之聲,城門緩緩開啟,一堆人披麻戴孝,抬著棺槨出來。

  隔得遠了還看不清楚,等到了近處,劉協這才看出,那後面抬著的下葬之物,一箱又一箱,都打開蓋子旁人都能看清,竟是些金箔做的紙花,更有綾羅綢緞等物,想必還有玉器金銀等物不好露出來。

  劉協臉色鐵青。

  他早已下令,要改變民間厚葬之風,嫁娶也要一力節儉,卻偏偏有人不聽。當初他要劉清為表率,不用華麗衣物,以為能改變國家風尚。誰知道這卻是他想錯了,這幾年下來,宮中朝堂上倒是都節儉了,但是民間大族豪商奢華之風變本加厲,就連權貴之家也是一樣的。這樣下去,非但不會出現他所想要的勤儉之風,反倒是民間都要追隨這些豪強之風了。

  那出殯的一族人沿途灑著紙錢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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