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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偶有低語,但很快淹沒在淅淅瀝瀝的春雨聲中,外頭人一點都聽不清裡頭說了些什麼。

  趙宜芳的確沒說什麼,只是親手為謝蓬萊溫茶,待謝蓬萊含笑飲下,才漏出嗔怪,「怎地在路上不親自給我寫信?」她不說自己風雨兼程夜不能寐,緊趕慢趕到了鳳翔府才見到謝師。

  伸手丈量謝蓬萊清減的臉頰,趙宜芳不忍心地用掌心貼住,隨即抱住謝蓬萊在懷中,「背著我召喚你入京,氣煞我也。」她撫摸著謝師的頭,謝蓬萊也摟緊她的腰,「見著殿下我就安心了。」

  說完,謝蓬萊低聲笑了,趙宜芳不解,「這節骨眼上謝師還笑得出?」

  「謝某要升官發財了,能不笑?」謝蓬萊指著外面,「一個吏部考功司郎中,二十五個侍衛馬兵司的禁軍護我周全,多少京官都沒這份待遇。」她伸手颳了錦王鼻尖,「這說明,殿下待我情深一片。」若不是趙宜芳自己多次請婚,皇帝怎會相信鄒士衍的言辭?這是看準了借謝蓬萊能拿捏錦王才出的手。

  懷裡有濕漉漉的淚意傳來,謝蓬萊替錦王刮眼角,「殿下怎可以放著洛陽反趕到鳳翔府?我最多兩日就到洛陽……」

  可等不及的趙宜芳不在乎別人如何說,「謝師,我什麼都可以衡量人心,惟有對你我不會,也不曾想。」趙宜芳深吸了口氣,湊近謝蓬萊耳畔,「只有一點謝師猜錯了,陛下果真病危,我兄長冊立在即。這是兄長的主意。」 她看著謝蓬萊,驕傲地點了點下巴,開起了玩笑,「謝師要升官發財不假,弄不好還要晉爵冊婚呢。」

  她和謝蓬萊對視,眼裡卻流露著歉意,「怕是西北有我重任,但阿兄不放心。」這是穎王對謝蓬萊的利用,更是對趙宜芳的掣肘

  謝蓬萊點頭,「且不用管我,沙海和西北有殿下就不會亂。只是沙海……」

  「離昧會接任。」趙宜芳又和謝蓬萊合議了鹽州局勢對策,「暫關商道勢在必行,阿兄登基之年定不願意牽扯旁國。若真趁亂拿下了鹽州是西北一福。」

  穩坐邊鎮指日可待,可終不能十全九美,代價就是讓謝師於京中做官,實為人質。趙宜芳注視著謝蓬萊,「謝師,方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謝蓬萊自願為質,可她趙宜芳不樂意。

  錦王捏著茶盞盯著窗外雨水良久,屋檐下擠滿了躲雨的人,沒人敢朝門內偷窺,可所有人的耳朵都在極力捕捉她們的話。

  「謝師,我厭極了押質一法,何況還是讓你為質?這是對全天下說:比起謝蓬萊,趙宜芳更在乎一地實權。」趙宜芳和謝蓬萊十指相扣,「我都看到了以後:我在西北騰挪轉換,不時聽到謝師被敲打或厚待的消息。親兄妹家,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非得如此待我心愛之人?」趙宜芳皺了皺鼻子忍住淚,「我在洛陽擺好了酒席,就等著謝師成親。什麼磨勘考評,丟一邊兒去。謝師一封書信請辭就了結。」

  謝蓬萊的手指冰涼,她再次闔眼,嘴角勾起,「不成。」這樣任性胡來,錦王會被朝內責難無視宗法,甚至會被削去西北之權。

  「不成也得成了。」趙宜芳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拍了拍掌後有人進屋,在謝蓬萊納悶時就直接迷暈。趙宜芳從謝蓬萊懷中搜出印章,哈了口氣蓋在信上。最後在眾目睽睽下大方離開。

  張大人看到空空的驛館時魂都要嚇破,桌上書信拾起一看,上書「沙海縣令謝蓬萊請辭」一行醒目的字,回過神的他低呼,「荒唐,荒唐啊!」

  第82章

  公孫養浩年近六十,數次請辭養老都被拒絕,頂著一頭白髮做了五年刑部侍郎兼領著天章閣學士,也算被器重。知曉那一段往事的都知道:當年殿試,公孫養浩明明先列第一,而鄒士衍少年得意列在第三。皇帝惜才愛少年,見公孫養浩年已四十,長相又老憨平常,就將他硬生生給落到了探花的位置。

  「丑老探花,風采狀元」的稱謂就跟著公孫養浩和鄒士衍快二十年。興許皇帝對此也內疚,就從未外放公孫養浩做官。他從翰林院編撰做起,入仕不到二十年到了從三品,面上也算風光。

  本想著一到六十他就能回到故園依山傍水,養雞餵鴨劈柴擔水本是他過慣的日子,即便在京多年他也未忘懷。可一紙調令就將他從吏部侍郎擢到了禮部尚書上,再被十有八成登基的穎王一召喚,公孫養浩覺得自己將來不比那橫死沙海城外的同榜鄒士衍要好多少。

  丑老探花被緊急派到洛陽去穩住那位胡鬧的錦王趙宜芳:她直接半道上截了沙海縣令謝蓬萊,一邊請婚一邊就敲鑼打鼓地將謝蓬萊迎進家門。得知消息的皇帝本就病體昏沉精神不振,當即一口鮮血堵在喉間,砸了藥碗要穎王「收拾好自己妹子」。

  為何非得是公孫養浩?這個人選也是穎王頗費躊躇的。此人既不投樞密院老范,也不親中書門下的老呂。算是遊走在廟堂之外,能當吏部侍郎也是因為他處事不偏頗,才由皇帝親自任命。更何況,他做過穎王的西席,派他也兼濟了公意私情。

  然而要能收拾得好,趙宜芳就鬧不了這一出。公孫養浩此行要說不通錦王,穎王道,「藏嬌於府,過幾年等錦王新鮮勁兒過了再送出去」。

  外頭猜來猜去就是三句話,錦王在洛陽鬧騰了大的他要壓下去,看熱鬧的要攆回去,漏出的風聲要兜起來,而且還得客客氣氣地別得罪這位母老虎,畢竟她是穎王的親妹。萬事不得妨害穎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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