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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渠眉任由她轉身躺回了被子裡,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

  他離開了山莊一月,莊中事務累積,各地管事書信在書案上堆了厚厚一沓,無人定奪,近幾日倒是不能懈怠。

  不過才到了紫竹院門口,見得門口正立著三人,謝描描與葉初塵,還有葉初塵的那名隨身侍衛,名字大約是叫關斐的。

  「秦莊主這是要往哪裡去?」葉初塵笑意盈盈。

  「秦某要去處理一些莊中事務,還請葉谷主自便。——描描有空不妨帶葉谷主在莊中轉轉。」

  謝描描極為艱難的應了一聲,只不敢瞧他的眼睛,聽得他這話的語氣,竟是與蘇寧那般的親近體貼極為不同,透著一股疏離,她心下漸涼,只感覺面前那人越過了她們,青色衣擺飄了過來又盪了開去,漸漸離她遠了,院內正候著的鄭新迎了上來,小聲道:「莊主,各地的管事還等著您的回覆呢。」

  秦渠眉點點頭,眨眼間穿過曲徑花幽,不見蹤影。

  葉初塵見得謝描描失魂落魄,只低著頭瞧自己的湖藍色錦緞繡鞋,鞋尖之上正婷婷立著一朵出水荷,粉色的荷葉,黃色的荷蕊,清新自然,這卻是敏兒親手繡的,手工很是精湛,他笑嘻嘻湊了過去:「描描,關斐近日去了南方,倒是碰見了一對有趣的人兒——」謝描描似打不起精神來,他只得再笑道:「最有趣的是,這對男女騎著的正是當日你從我手中借走的皎雪驄。」

  謝描描將目光從自己鞋尖上那朵出水荷上收了回來,惑然道:「什麼皎雪驄?」

  葉初塵悲憤的大喊一聲:「謝描描啊謝描描,你當日將我的皎雪驄劫走,說好了以後會還回來,到如今居然死不認帳!」見她還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咬牙切齒道:「馬!白馬!」

  「哦,那馬被我表姐騎走了——表姐,葉初塵,你剛剛說了什麼?」

  葉初塵見得她終於回魂,不情不願將方才的話講了一遍,只瞧著她聽到後來,兩眼放光,摩拳擦掌,狠狠道:「顧無華,你也有今日!」諂媚的撲上前去,揪著葉初塵的胳膊:「谷主,偷馬的這女賊雖然與屬下是親戚,但谷主大可不必顧忌,只管將這二人捉了來,交給屬下去收拾。她居然膽大包天,敢偷谷主的馬。至於那男的……也不知道他武功深淺,還是交給谷主去處理,只要不要把人弄死,吃點小苦頭還是應該的!」

  葉初塵微微一笑,姿儀無雙:「描描有所不知,這一對男女現下都被關斐帶人綁起來送回聞蝶谷了,你若想見著這兩個,近日還是回一趟聞蝶谷為好。只是……就怕你捨不得此間……」

  謝描描回頭看去,紫竹院內有微風颯然,千杆竹影枝葉婆娑,本是天清氣朗,可不知為何,瞧在她眼裡卻是濃蔭乍起,風過劍舞一般,有森森寒氣直達心底,令她猛然生出了茫然彷徨之意,去留難定。

  良久,她方輕聲道:「我也該回聞蝶谷了……」

  葉初塵頓時笑意滿面,連聲道好。

  莫言遠

  ˇ莫言遠ˇ

  依著葉初塵的意思,謝描描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離開紫竹山莊,決無絲毫猶豫之理,可惜了謝描描這小丫頭彷徨了三日,依舊不曾決定下來何時啟程,直等得他心浮起燥,暗地裡也不知道找了關斐多少次茬。

  關斐有苦難言,在秦渠眉的地盤之上,偏偏不能對她為所欲為,咬牙發狠,恨不得謝描描即時即刻便離開山莊,飽嘗自己一頓老拳,方能以泄心頭之恨。

  這日清晨,謝描描照例前往回暖園看望蘇寧,可巧秦渠眉並不在此間,也不知被哪個山莊管事給拖著去辦理莊中事務,房內靜悄悄並無人聲。她進去之時,蘇寧正呆滯的盯著床頂繡簾發呆,她咳嗽了一聲,緩緩道:「蘇姑娘今日好些了?」

  蘇寧眸光不過轉動分毫,已是瞧見了她——她那日俯在秦渠眉懷中哭泣,自然也是瞧見了她——今日見得她面上無絲毫怒氣,頗是詫異:「表嫂……」

  謝描描的記性還未壞到轉耳就忘的地步,教她笑顏相對未免有些為難,當下只淡淡道:「蘇姑娘身體養好之後,有何打算?」

  蘇寧心中巨響,只覺從前姑母秦氏生前所慮恰應驗在今日,若有一日謝描描當家作主,紫竹山莊可曾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今時今日,蘇寧已非昨日那嬌怯怯閨中少女,東海門近一年多的生活以及後來落入施琳琅手中的數月,皆能教她明白生活之中孰輕孰重,少女綺夢已碎,但浮萍之身尚無處可存,當下目中含淚,懸而未滴,不添淒婉反增了慘厲之色,聲嘶厲竭道:「寧兒不過是想在表哥身邊占有一席之地,表嫂若強硬攔阻,難道非要將寧兒趕盡殺絕嗎?」

  一席之地?

  是妻?是妾?

  謝描描只覺此語如刀,字字誅心,令人痛楚難言。近日所憂之事既已成真,其中憤懣幽怨偏又無從發泄,幾乎口不能言。她從來不是口齒伶俐的女子,連心腸也不夠毒辣,氣得狠了,也不過是用武力解決一途,然而對著個全無武功且重傷未愈臥病在床的女子,她怎麼下得去手?

  那非謝描描所為!

  到最後也不過是維持著慘澹的笑意,狀似不甚在意般道:「蘇姑娘多想了,偌大山莊豈無你的存身之處?你且好好將養著!」

  蘇寧的神色,霎時鬆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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