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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會兒重新戴上又是什麼意思?
「那是在等你嗎?」洛奇忽然問,「他在那兒站很久了。」
江攸寧順著洛奇的目光望過去,沈歲和還在那裡站著。
跟她之前望過去時的姿勢一樣。
冷漠疏離,好像跟這個煙火俗世隔開了很遠的距離。
他的站姿永遠挺拔,手中拿著的書更讓他有了「斯文敗類」的氣質。
江攸寧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洛奇的這個問題。
他應該是在等她,但等她想說什麼呢?
他到這裡來是專程給她難堪?
甚至戴上婚戒也是覺得她愛了他那麼多年,現在只要他勾勾手她就會回去嗎?
只要開了一個口子,江攸寧胡思亂想的心就停不下來。
她抿著唇點頭,「是。」
無論怎樣,都是無法避開的問題。
她向來不會對自己做下的事情逃避,愛過沒什麼好逃避的,她的愛恨向來都坦誠。
「那我們……」洛奇試探著問:「要喊他一起吃飯嗎?」
江攸寧搖頭,「不用了。」
正好祁蒙從樓上下來,他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著少了幾分凌厲。
「我不去了。」祁蒙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累了。」
洛奇:「???」
「你才簽了幾本啊就累?!」洛奇翻了個白眼,「平安簽的數量是你的十幾倍好嘛?!」
江攸寧:「……???」
祁蒙甩了甩手腕,「我手受過傷。」
洛奇:「……」
他懶得再說話,摘下眼鏡就往外走。
江攸寧看著他的背影,總感覺他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勁兒。
洛奇嘆了口氣,「真是祖宗。」
江攸寧好奇,「他那兒排隊的人比我這裡多啊,為什麼工作量那麼少?」
洛奇無奈扶額,「還不是他懶!他的筆名就是真名,但他簽名的時候只簽半個字,連筆起來就兩畫。」
江攸寧:「……」
學到了。
洛奇跟現場的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後,挽著江攸寧離開。
途徑二樓樓梯口,沈歲和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江攸寧身上,他伸手拉住了江攸寧的手腕,只是肌膚簡單相碰,在之後他立馬鬆開了手。
江攸寧抿唇看向他。
「一起吃飯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微仰起頭,那雙澄澈的目光跟他相觸。
她沒有避開,而是微笑了下,「好。」
-
沈歲和預約的是他們剛結婚時常來的那家法式餐廳。
後來吃膩了便很少來。
離婚以後江攸寧一次都沒來過。
包廂也還是原來的,沈歲和將菜單遞給她,她也沒客氣,點了幾個自己比較喜歡的,然後將菜單還給沈歲和。
沈歲和又加了幾個。
服務員離開之後,包廂內頓時變得寂靜。
其實也不算安靜,包廂的上空還盤旋著鋼琴曲,以及窗外風輕輕拂過樹梢的聲音。
只是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江攸寧摘下了口罩,一直戴著口罩讓她覺得很悶。
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這才感覺腦子重新活泛起來。
她坐在那兒覺得有些渴了,也沒必要跟沈歲和客氣,她稍稍起身,打算拎起擦得發亮的銀色小茶壺給自己倒水,但手剛碰到小茶壺,沈歲和便拎了起來,而且長臂一伸拿過了她的杯子,默不作聲地給她倒了一杯。
水有些燙,熱氣彌散在空中。
江攸寧只伸手摸了下杯壁,便沒有再動。
這種沉默的氣氛一直持續著。
直到水變成溫的,江攸寧捧起杯子沿著杯壁抿了一口。
「你叫我是單純來吃飯的麼?」
「你手腕疼麼?」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前者是江攸寧,後者是沈歲和。
兩人的聲線疊合在一起,竟顯得莫名和諧。
聽他問這樣的問題,江攸寧挑了下眉,笑了。
看得出來是在沒話找話。
「不是。」沈歲和也回答了她的問題。
江攸寧說:「我也不疼。」
隔了幾秒,沈歲和不知從那拿出來一支藥膏,從桌子的邊緣處給她推了過去。
「這什麼?」江攸寧問。
沈歲和:「治肌肉酸痛的。」
「抹在皮膚上就行。」沈歲和說:「你預防一下。」
江攸寧:「……」
她拿起來看了眼說明,「謝謝。」
見她收下,沈歲和鬆了口氣。
一直不敢拿出來是怕她拒絕接受。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江攸寧開門見山,拿出了談判的架勢,「我會知無不言。」
沈歲和聞言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情緒醞釀到服務員上了菜,他也一句話都沒醞釀出來。
這是江攸寧第一次發現,他話更少了。
起初結婚的時候,他話少,但是能溝通。
她如果問,他就會用最簡短的話來回答,後來可能怕她聽不懂或是怎麼,偶爾會在簡短的回答之後再加一兩句,當做補充。
現在跟他溝通感覺都有些費力了。
不過她是那樣的態度,話是說了,看他要不要問,如果他不問,她便也不說。
婚前婚後她都是主動的那個,總有主動累了的時候,這會兒她一點都不想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