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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老師笑道:「那就不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擔心再多也沒有用。」
「倒也是。」
「這沈歲和反常啊。」辛語低聲跟路童嘀咕,「你覺不覺得他像換了個人似的?原來不是高冷霸道總裁嗎?怎麼這會兒走起了憂鬱王子路線?」
路童無奈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聽說他這半年好像就上過三次庭。」
「什麼意思?」辛語問。
「原來沈歲和是個工作狂魔,他一年起碼上個二十多次法庭,反正一案接一案,但今年後半年,工作量陡減。我們律所都猜他是因為輸了那次官司之後一蹶不振了。」
辛語:「難道不是嗎?」
路童翻了個白眼,「你看他那樣兒分明是把精力落在寧寧跟孩子身上了啊。」
辛語:「……世界第八大奇蹟誕生了。」
江聞上了電梯仍在想沈歲和剛才的表情。
很寡淡,甚至可以說無欲無求。
不過一周沒見,他是肉眼可見的消瘦,整個人就像被吸乾了精氣神兒似的,略顯木訥呆滯,江聞總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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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溫暖的陽光從乾淨的玻璃窗上投射進來,斑駁光影落在江攸寧的臉上。
她閉上眼睛小憩。
沈歲和進來後,輕輕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他躡手躡腳地進來坐在床邊,百無聊賴,於是開始發呆。
他直勾勾盯著江攸寧的臉看。
以前也曾仔細看過,但這會兒似乎覺得比以前還要好看幾分。
江攸寧的睫毛特別長,但是不算翹,陽光灑落下來正好把陰影悉數投落在眼瞼之下,她的眉毛顏色有些淡,頭髮也不算多,生完孩子之後,她出了很多汗,這會兒頭髮都黏膩在頭皮上,看著不修邊幅。
但這就是最真實的江攸寧。
她沒有化妝,從臉色到唇色都有些白,右臉頰挨近鼻頭的地方還起了個紅色的小痘痘,但其餘地方的肌膚皆都透白。
她睡的並不安穩,似乎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沈歲和輕輕抬手,隔著被子拍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敲催眠曲的節奏一樣,輕輕拍打,直到她的眉頭舒緩。
房間裡陽光正好。
沈歲和忽然勾唇笑了。
很突兀地,他笑,眼裡有光。
那一刻,他好像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如此平和、溫暖,是他理想中的生活模式。
江攸寧恬靜地睡著了。
他在看著她發呆。
病房裡靜悄悄的,只有他刻意放輕的呼吸聲。
沈歲和的手指將江攸寧亂了的頭髮別到耳後,然後將她的被子往下掖了掖。
畫面在此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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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攸寧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
她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還有些熱,外面氣溫高,她蓋得被子又厚,身上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特不舒服,但偏偏不讓產婦洗澡。
慕老師說,起碼得隔兩天,等去了月子中心後再洗頭髮洗澡。
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坐月子向來是個很神秘又很玄學的事情。
吃得不能太油膩,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洗頭髮洗澡,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受涼吹風,容易落下病根。
不能太熱,容易落下病根。
反正一切都要把握正好的那個度,不然都容易落下病根。
江攸寧在生產之前就聽慕老師給「科普」過一次,這會兒覺著頭髮黏膩膩的,渾身難受,都不敢伸手摸自己的頭,特想去洗澡洗頭髮,但她只能睜開眼絕望著。
因為——
沈歲和摁著她的肩膀,義正言辭,「不能洗。」
「我就洗個頭髮。」江攸寧說:「水溫高一點,沒事的。」
沈歲和不說話,只是搖頭。
江攸寧:「……」
「洗個頭髮也沒事。」江攸寧說:「不然我這樣就睡不著了。」
沈歲和:「你剛睡了一天,睡不著是正常的。」
江攸寧:「……」
兩人大眼瞪大眼,病房裡的戰爭一觸即發。
江攸寧無奈扶額,「你管得真的很寬。」
「慕老師說過不能洗。」沈歲和的聲音放得溫和,但仍舊讓江攸寧很暴躁,她這會兒就想洗頭髮,本來只有一點想,但沈歲和一攔,她就變成了超級無敵想。
江攸寧也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心態,可能是產後叛逆?
但沈歲和寸步不讓。
「我要洗。」江攸寧說。
沈歲和:「不能洗。」
「頭髮癢的人是我不是你。」江攸寧很氣,「你當然無所謂。」
沈歲和:「……」
「你彆氣。」沈歲和說:「慕老師說坐月子不能生氣。」
江攸寧:「……」
啊啊啊,更氣了。
江攸寧乾脆坐起來,被子一掀打算下床,但沈歲和又拽住她,「不能洗。」
「我就洗。」江攸寧說得篤定。
沈歲和:「……」
「你攔我我就氣。」江攸寧說:「不攔我我就簡單洗個頭髮,反正都是對身體不好,你看著辦吧。」
沈歲和:「……」
江攸寧:「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聽慕老師的話啊。」
沈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