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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安慰?

  不如不要。

  裴旭天身子往沙發後倚,波瀾不驚道:「我不需要安慰。」

  「那你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兒做什麼?」沈歲和斜睨他一眼,「做戲嗎?」

  裴旭天:「……」

  他媽的失戀發泄一下都不行?

  他一言難盡地看向沈歲和。

  幾秒後,他忽然問:「你是不是沒失戀過?」

  沈歲和:「……離過婚。」

  「那你他媽的在我傷口上這麼蹦躂?」

  沈歲和:「……」

  沈歲和那雙幽暗的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這、是、安、慰!

  裴旭天:「……」

  「你跟江攸寧離婚的時候不難過麼?」裴旭天問。

  沈歲和抿唇,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游離。

  難過麼?

  難過。

  但他沒有像裴旭天這樣情緒表現外化。

  他的難過是循序漸進的過程。

  在他覺得這件事情並沒那麼嚴重的時候,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時不時的恍神都會跳出來提醒他:生活中缺失一個人,其實是很嚴重的事情。

  他自小就不善於流露情緒,更不善於去跟別人表達自己的喜怒。

  這跟曾雪儀的教育有關,也和他習慣了孤身一人有關。

  遇到事兒,他向來不知道跟誰說,所以都埋在自己心裡。

  壞情緒會惹得別人不開心,所以他向來是獨自消化壞情緒。

  但他忘記了,人的身體所能容納的壞情緒有限,所有無法消化掉的壞情緒堆積起來,總會在某一個點突然爆發。

  就像現在。

  沈歲和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壞情緒。

  以往,他會選擇睡一覺,或是喝點兒酒抽支煙慢慢忘掉這些事。

  其實他很少會被無關緊要的事氣到。

  他向來清心寡欲慣了,也不是十幾歲的少年,遇到不公平的事兒會站起來抗爭、會義憤填膺,如今,他已經成長為不動聲色的大人。

  但他生活中的那些事,他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一次不動聲色,永遠不動聲色。

  直到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何而死。

  這大抵就是成年人的悲哀。

  沈歲和低垂著頭,目光投射在茶几上那杯折射出燈光的葡萄酒上,面上表情毫無波瀾,「也難過。」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聽起來真不像個難過的人。

  「你難過為什麼還要離?」裴旭天忽然想起,「狗屁!你一點都不難過。」

  沈歲和:「嗯???」

  「你裝什麼情聖呢?」 裴旭天伸腳又踹他,這次帶上了幾分力度,疼得沈歲和不自覺往回縮了縮腳。

  「你發什麼神經?」沈歲和罵他:「跟阮言分手朝我撒氣?是不是有病?」

  裴旭天:「你才有病!對不起江攸寧的人難道不是你?你當了渣男還要難過?你出軌的時候怎麼不難過?你們這些出軌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媽的!」

  沈歲和:「……」

  怎麼就渣男了?

  怎麼就你們這些出軌的人了?

  他什麼時候出軌了?

  沈歲和一頭霧水,只聽裴旭天道:「你們難過,難過個屁!我們才是被傷害的人,你們不配難過!都是垃圾!渣男!還有,渣女!」

  沈歲和:「……」

  「阮言出軌就出軌,你他媽拉我共沉淪個什麼勁兒?」沈歲和伸腳踹回去,「我跟誰出軌?」

  裴旭天:「我哪知道你跟誰出軌,反正江攸寧說你出軌了。」

  沈歲和:「……」

  他怎麼不知道?

  「江攸寧跟你說的?」沈歲和問。

  裴旭天點頭,爾後又搖頭,「你家江攸寧怎麼可能說,她自始至終都在給你留臉。那天我們聊起來,她就旁敲側擊地說了幾句,她問我會不會接受感情里有背叛,我……」

  話說到這,裴旭天忽然噤了聲。

  他看向沈歲和,沈歲和也看向他,眼神中帶著譏笑和嘲弄。

  「然後?」他漫不經心的語氣讓裴旭天聽了想撞牆。

  然後?沒有然後。

  「你真沒出軌?」裴旭天仍舊不可置信地問。

  沈歲和:「我除了工作就是看病,我出什麼軌?」

  裴旭天:「……」

  「江攸寧早就知道?」裴旭天仍舊不可置信,「她一直是暗示我?」

  沈歲和點頭,「應該。」

  裴旭天:「……」

  草!

  他坐在那兒平復了會心情,越想越不對。

  江攸寧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是湊巧吧。」裴旭天開導自己,「她要是知道為什麼不明說?」

  「為什麼要明說?你對阮言什麼態度自己不知道?說了以後落不著好還惹得一身腥,她何必?給你點暗示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那她怎麼會知道?」

  沈歲和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你給江攸寧打電話。」裴旭天說:「我問問她。」

  沈歲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倒是有江攸寧在下午三點發來的一條未讀簡訊,問他還要不要去給房子過戶。

  他手指戳在屏幕上,又不知道怎麼回。

  過戶能見到江攸寧,但過了又沒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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