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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們,疏離到像陌生人。
出了醫院,江攸寧輕車熟路上了他的副駕。
車子不疾不徐地開,駛到一半,江攸寧忽然問:「你有去看醫生嗎?」
沈歲和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然變緊,他眼角餘光看到江攸寧的表情,十分平靜。
她很篤定自己病了。
但不知為何,他能在曾雪儀面前承認自己病了,能在裴旭天面前說自己病了,但面對著江攸寧如此平靜的問話,他不想回答。
或者說,不想承認。
他的沉默融於這寂靜的車裡。
江攸寧見他不想說,便也不再問,只是車裡的氣氛太過安靜,她便打開了車載音樂。
連得是沈歲和的藍牙。
舒緩的音樂聲響起,江攸寧聽著耳熟。
直到第一句日文響起,所有記憶都被她拉扯出來。
歌名的中文翻譯是《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這首歌曾在她耳機里單曲循環了兩天。
在她最悲傷,最難過的時候。
那時候,她兩晚上都沒有睡覺。
那是在沈歲和搬出<蕪盛>的前兩天。
她的耳機里都是這個人的聲音,都是這個節奏。
她聽過中文填詞版的。
但更加絕望。
她看向正在開車的沈歲和的側臉,目光詫異。
「你……」她只說了一個字,沈歲和立馬關掉了音樂。
「沈歲和。」江攸寧喊他:「去看看吧。」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仔細聽,尾音還在發顫。
心底萬丈波瀾,她說:「或者去旅遊吧。」
車子驀地停下。
沈歲和抿了抿唇,沒有搭她的話,「我送你到樓上吧。」
他甚至沒有看江攸寧。
「不用了。」江攸寧拒絕,「我自己上去。」
她看向沈歲和的側臉,比以前真的瘦了很多,看著有些病態。
但她確實不需要再說什麼。
「我走了。」江攸寧朝他揮手,「再見。」
「好。」沈歲和摁下車窗,終於望向她的背影。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種情緒,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他閉上眼,江攸寧那詫異的表情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確實病了,但他有在吃藥。
可現在他發現吃藥的用處好像並不大。
他仍舊是整夜整夜失眠,仍舊時不時產生輕生的念頭。
清醒的時候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混沌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昨晚,他回家以後站在陽台上,只差一點,真的跳了下去。
如果不是陽台上鄰居家的貓不停在叫,把他叫醒。
今天他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啊。
沈歲和捏了捏眉心,深呼吸了一口,爾後摁起車窗,往律所開。
但剛拐出華師,就收到了裴旭天的消息。
【在哪兒?】
【出來喝酒。】
如果是以前,沈歲和一點會罵他,大白天的喝酒,瘋了嗎?
但這會兒沈歲和也想喝。
他正要回,問他在哪兒,裴旭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歲和接起來,「餵?」
「老沈。」裴旭天喊他,「來銀輝,老地方。」
「哦。」沈歲和忽然頓了下,「你不上班?」
裴旭天:「你不也沒上?」
沈歲和:「……」
就當是放肆一下。
「怎麼大白天想起來喝酒?」沈歲和一邊開車一邊問。
這話不知怎麼觸到了裴旭天那敏感的神經,他忽然大吼道:「大白天還能在辦公室里上床呢!我他媽的大白天喝酒怎麼了?!」
沈歲和:「誰?」
裴旭天那頭忽然沉默。
隔了幾秒後,裴旭天那略帶哽咽的聲音傳來:「靠!我跟阮言分手了。」
沈歲和:「……」
第70章 插pter 70 我不過就是犯……
白日的<銀輝>酒吧不似夜裡熱鬧, 吧檯前空無一人,只有調酒師在裡邊忙著把所有的酒歸類。
途徑吧檯,調酒師笑著跟沈歲和打了個招呼, 「沈哥, 來了啊。」
沈歲和微微頷首, 「給我調杯『風月之吻』送進來吧。」
「好嘞。」調酒師應下。
沈歲和跟裴旭天常來這邊喝酒,所以有固定包廂。
一推開門,撲鼻而來的濃郁酒味讓沈歲和皺了皺眉,他瞟了眼沙發, 裴旭天正耷拉著肩膀坐著, 比往常少了點兒精氣神。
聽見門響, 裴旭天也不過微微抬頭,掃了一眼便又垂下,聲音很悶, 「來喝酒。」
「好。」沈歲和沒問他的事兒。
兩人並肩坐著,默契的是, 誰都沒問彼此的事兒。
只喝酒。
一杯接一杯的紅酒灌下去, 裴旭天嫌度數低, 喝著不辣,又讓服務員拿了幾瓶度數高的白酒來。
但裴旭天自學喝酒以後就是喝紅酒,很少去碰如此辛辣味道的白酒。
一口喝下去,嗆得他直咳嗽。
沈歲和偏過頭看他,看他彎著腰咳嗽,看他佝僂著身子假嘔。
咳得像是活不出今天了似的。
地上落了晶瑩的液體, 不知道是酒還是他的眼淚。
反正等裴旭天停止咳嗽再抬起頭來時,他的眼睛紅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