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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
不要臉。
多惡毒的詞啊。
放在以前,沈歲和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對一個女孩兒如此惡語相向。
把他所能說出口的對女孩最惡毒的詞彙,當著女孩的面說出來。
曾雪儀只告訴他:要成績好,要站在高處,遠離成績差的、吊兒郎當的。
她從未教過他該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人。
但沈立教過。
自幼沈立就告訴他,要尊重女孩。
決不能說任何下流的詞彙來侮辱女孩,跟女孩要有界限感,如果跟女孩走在一起要保持距離,凡事多禮讓,尊老愛幼,尊重女孩。
沈立說,這是男性應有的紳士品格。
他以前從沒跟喬夏正面起過衝突,最狠的一次就是在父親忌日那天,他用嚴肅的態度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不喜。
因為他知道,喬夏一直這樣做跟曾雪儀脫不了干係,是曾雪儀一次次地給了喬夏希望,他沒辦法把所有的責任都怪在喬夏身上。
甚至他都不知道喬夏為什麼會做這些事。
再加上喬夏畢竟是個外人,也沒做出過任何對他們有實質性傷害的事。
她跟曾雪儀一樣,都是在道德和法律的紅線邊緣反覆橫跳。
她們讓沈歲和,無可奈何。
最後,只能選擇把一切都擔在自己身上。
婚姻結束,是他混蛋。
江攸寧討厭他,是他混蛋。
甚至以後經常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也是因為他混蛋。
但他到底混蛋在哪兒了啊?
就算他真的混蛋,他連安安靜靜吃頓飯的資格都沒了嗎?
只是想吃頓飯,為什麼還能遇到喬夏?
什麼胃口都沒了。
誰知道這是他兩天以來吃的第一頓飯?
吃著防躁鬱症的藥,他的胃口極差,再加上經常一個人吃飯,孤零零的,吃什麼都沒味道,甚至也不覺得餓。
今天突發奇想到這家餐廳來,坐在了他跟江攸寧以前來時坐得位置,牛排上來剛吃了兩口,喬夏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揚起那抹甜甜的、虛假無比的笑。
他很厭煩,很厭惡,甚至想吐。
看著喬夏那張臉,他非常噁心。
原來覺得,他只要跟曾雪儀說清楚就好了。
畢竟說破天去,這也是曾雪儀偏執愚蠢。
但現在看來,曾雪儀跟喬夏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真的很不想當著喬夏的面說這些惡毒的話,但她真的太過分了。
他必須要把話說清楚,說得絕情、說到她無地自容。
幾乎是報復性地,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狠狠地譴責喬夏。
喬夏愣怔了好久,眼淚模糊了雙眼,但硬是沒掉下來。
她隔著層層水霧看向沈歲和。
他輕蔑、不屑、嘲諷、鄙夷,甚至是侮辱。
他把那些惡毒的詞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他說自己不配得到尊重。
可,明明是她先遇到沈歲和的啊!
「我不是第三者!」喬夏哽咽道:「我從沒想過做第三者!」
「那你現在的行為是什麼?立牌坊嗎?」
喬夏:「……明明是我先遇到你,先跟你相親的啊,為什麼我是第三者?明明江攸寧才是!是她從我這搶走你的!」
「可我當時相親也很明確的表示,不喜歡你啊。」沈歲和說:「我說得非常明確,我就喜歡江攸寧那樣兒的。」
「可我喜歡了你很久啊。」喬夏說:「我20歲就遇見你了,那會兒你還不是沈律師,只是個學生,你在路上拉了我一把,你記得嗎?」
「不記得。」沈歲和搖頭。
受沈立的影響,他確實會對女孩寬待一些。
如果遇到了女孩跌倒,他一定會拉一把,他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這樣做。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和記得的事情。
「無論你什麼時候遇到我。」沈歲和平靜道:「我都不喜歡你,而且,非常非常厭惡你。」
「你能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非要來破壞我的家庭。」
「可愛情又不是選擇題!」喬夏忽然大哭,「我又不是沒跟別人談過戀愛,他們都沒有你好哇。我就想嫁給你,我有什麼錯?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我做的工作是我喜歡的,學的專業是我喜歡的,為什麼到了婚姻上,我就不能選我喜歡的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
喬夏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點兒名媛的形象都沒有。
「你跟江攸寧都得不到伯母的祝福,怎麼會幸福?你要是真的喜歡她,為什麼還能讓伯母那樣欺負她一句話都不說?你就是拿江攸寧來當藉口!你根本不想結婚!」
包廂內只有喬夏一個人的聲音。
沈歲和低斂著眉眼,聲音毫無波瀾,「你說錯了。」
一分鐘後,趁著喬夏哭泣的間隙,他平靜地說:「我只是不想跟你結婚。」
喬夏抽泣的聲音戛然而止。
「如果是跟江攸寧。」沈歲和說:「我很樂意結婚。」
「這就是你跟江攸寧的區別,你比起她來,差得很遠很遠。她永遠不會這樣哭著質問我,她永遠都知道給自己,也給別人留一份體面,她永遠都不會去當第三者,無論她有多喜歡。換句話說,她懂得如何尊重人,也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