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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分鐘後,路童的呼吸聲變得勻速。

  江攸寧仍舊沒有困意。

  忽然,路童的手機響了,是一首純音樂。

  江攸寧翻過身去幫她拿,只見兩個字赫然躍在屏幕之上:垃圾。

  江攸寧:「……」

  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她碰了碰路童的肩膀,「電話。」

  路童皺著眉,不耐煩地翻身,「誰啊?」

  「垃圾。」江攸寧低咳了下,刻意壓低聲音調侃道:「估計想找他的垃圾回收站。」

  路童瞬間清醒,而且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她拿過手機,想都不想地掛斷,然後又躺下睡覺。

  「真不接啊?」江攸寧問。

  路童堅定回絕:「不接。」

  兩秒後,手機又響了起來。

  「有完沒完啊。」路童逐漸暴躁,「他是不是要死了?」

  「可能吧。」江攸寧說:「你還是接一下吧,問下什麼事。」

  路童:「……不想接。」

  江攸寧:「哦。」

  真不想接就不是這個狀態了。

  江攸寧不想接電話的時候通常都是掛斷、拉黑一條龍服務。

  如果是想接,但又猶豫的話就會讓電話一直響。

  等到合適的時機再接起來。

  「接吧。」江攸寧說:「問清楚什麼事好睡覺,明天還上班呢。」

  路童正要劃拉,鈴聲斷了,時間已經到了。

  「算了。」路童說:「他死了也跟我沒關係,就讓他在外邊自生自滅吧。」

  江攸寧:「嘖。」

  幾秒後,電話又響。

  江攸寧示意路童接,路童假意不耐煩地接起來,「喂,誰啊?大半夜打電話有病啊。」

  「對,有病。」對方痞里痞氣的聲音傳來,說得非常篤定,「相思病,等你治呢。」

  路童:「媽的,梁康傑你神經病吧!腦子有病就掛三甲醫院精神科,少給我打電話。」

  「我這病就你能治。」梁康傑的聲音慵懶,吊兒郎當的,說話跟當年的語氣一個樣,「到銀月酒吧來。」

  「我上次跟你說得你忘了?」路童愈發暴躁,「等你死了再跟我說,低於絕症的病我治不了!」

  梁康傑仍舊操著慵懶的調調說:「馬上就要死了,過來給我收屍。」

  路童:「……傻逼!」

  梁康傑:「你最聰明。」

  路童:「……有病!」

  梁康傑:「說了只有你能治。」

  路童:「……那你死吧。」

  梁康傑:「過來給我收屍。」

  啪嘰。

  路童掛了電話,氣得呼哧帶喘。

  江攸寧拍了拍她的背,「戰況慘烈。」

  路童瞪她,「會不會說話?」

  江攸寧:「……」

  隔了會兒,路童躺在床上,暴躁道:「睡覺!」

  江攸寧問:「你不去?」

  路童:「任他死!」

  「怕你哭。」江攸寧問:「梁康傑回來追你了?」

  路童:「狗屁!他有個追人的態度嗎?」

  江攸寧:「……從認識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他是那樣嗎?」

  路童沉默了,房間悄無聲息。

  江攸寧也不再說話,她不勸。

  兩人平躺在床上,路童忽然說:「梁康傑真煩人。」

  「嗯。」江攸寧附和她的話,「他煩。」

  幾分鐘後,路童起身換衣服。

  「你幹嘛去?」江攸寧問。

  路童背對著她,語氣不善,「撿垃圾。」

  江攸寧:「……」

  路童走了以後,房間裡就剩下江攸寧一個人。

  安靜的氛圍中,她愈發沒有睡意,乾脆起來從書架上拿了本書看,翻著也沒有閱讀欲,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急需要梳理,或者說需要一個出口。

  她從抽屜里拿出電腦,打開了Word文檔。

  敲下了第一行字: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跟沈先生同時站在法庭上,而我們是不同持方。沈先生的眉眼和風格還是一如既往,但我的心境已經變了。

  ……

  她把今天的事情都寫了出來。

  官司在前,因為要保護當事人的隱私,所以她沒有說案件內容,大部分也還是圍繞著沈歲和的,甚至連之前沈歲和晚上給她發簡訊也寫了進去。

  然後講述了晚上被告白的時候,她寫道:

  我把所有的偏愛和浪漫都給了沈先生,想不到在歲月的長河裡,會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把他所有的偏愛和浪漫都給我。

  可是有什麼用呢?我從沒注意過他。在畢業這麼多年後,我第一次將他的名字跟臉對了起來。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年沈先生眼中的我,簡單到可以忽略姓名,所以我的事情他永遠都不上心。

  很多道理是在我從這段感情中抽身之後才明白的,我跟沈先生的婚姻持續了三年。這段婚姻是我跳起來摘星觸月得到的,起初從什麼都不想要到後來想要愛情,我貪戀的終究是太多。

  如今跳出來後,我才能客觀地看清楚這件事:沈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他只是沒那麼愛我。最讓我欣慰的是這點,最令我絕望的也是這點。以前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為什麼暗戀的感情會越來越濃呢?

  今晚跟朋友聊天時我才明白:因為從來沒得到,所以一直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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