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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樓上書房。」曾嘉柔被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磕絆。
曾雪儀再沒看曾嘉柔,徑直往樓上走。
她沒走幾步就被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在關鍵時刻抓住了樓梯扶手,這才倖免於難。
曾嘉柔喊她,「姑媽,小心點。」
但曾雪儀沒有回頭,幾乎是像風一樣跑到了樓上。
曾嘉柔望著在樓梯口消失的背影,一陣恍惚。
印象中曾雪儀就沒有過這麼失態的時候。
她向來是用最刺耳的話來讓別人失態。
曾嘉柔覺得稀奇,戳開小窗跟曾嘉煦八卦。
【剛剛姑媽來了,嚇到我了。】
曾嘉煦:姑媽哪次不嚇人?習慣習慣就好了。
——不過,姑媽會嚇你嗎?每次對你都很好啊,我才是被嚇到的那個。
【不是,她不是嚇我,是她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感覺不太正常。】
曾嘉煦:你都覺得她不正常,那是真的不正常。
——上次她還吞安眠藥了。
——我讓表哥帶她去精神科查一下。
【結果呢?】
曾嘉煦:說完以後我就覺得自己犯蠢了,姑媽那種人你能把她弄到精神科?除非五花大綁。
【那就綁啊。】
曾嘉煦:你來?
【讓表哥跟爸來。】
曾嘉煦:假如咱媽犯了病,你捨得把她綁起來?
【捨不得也得舍啊,她都吞安眠藥了!那是一般的病嗎?】
曾嘉煦:但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只要表哥聽她的話,她就是正常的。
——一旦表哥不聽話,她就會用各種極端手段。
——如果表哥把她送到精神科,她自殺了怎麼辦?
【……】
【表哥好可憐啊。】
沈歲和在面對曾雪儀的時候,不是無路可走。
但在那條違背她意願的路上,存在的未知因素太多。
誰都背負不起弒母的罪名和愧疚。
曾嘉柔忽然想到:【精神科不是會管制嗎?】
曾嘉煦:姑媽那天吞了足足一百顆安眠藥,現在安眠藥管控的這麼嚴格,她能拿到一百顆,只要一個人想死,她有幾百種死法,讓你防不勝防。
【我去!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曾嘉煦:悄悄跟你說,表哥其實動過帶姑媽檢查的念頭,而且還悄悄安排了心理醫生,做了個身份偽裝。
【然後呢?】
曾嘉煦:醫生還沒說兩句話姑媽就察覺了,她那天拿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還差點劃了表哥的手,就問你怕不怕?
【……姑媽現在這麼瘋批了嗎?】
曾嘉煦:你以為?家裡人但凡對她有辦法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啊?
【爺奶要是知道了,估計也死不瞑目。】
曾嘉煦:就是他們給慣的!從小到大爸就什麼都讓著她,她在家裡說一不二的,要天上星星,爺爺都得買顆行星以她的名字命名,嘆氣.jpg。
——咱們怎麼就沒這種待遇啊。
曾嘉柔看了眼樓上,戳著屏幕回:還是別了吧。
【我現在有點擔心咱爸。】
曾嘉煦:莫慌,咱爸被捶打了五十多年,能應對。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表哥是怎麼過得這三十年啊,姑媽魔怔了吧。】
曾嘉煦:誰說不是呢?
樓下曾嘉柔跟曾嘉煦在手機上討論的熱切,而樓上書房裡的氛圍並不是很好。
曾雪儀一進門就揚了曾寒山的書,白紙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圍著兩人。
「怎麼了?」曾寒山皺著眉頭問。
曾雪儀單刀直入,「當初歲和撞得人是江攸寧?」
曾寒山愣怔了幾秒,爾後深深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
曾雪儀頓時瞪大了眼睛,「果然是?」
「是。」曾寒山點頭,「寧寧的腳,是當初車禍落下的後遺症。」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曾雪儀瞪著他。
曾寒山:「寧寧當初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她不希望歲和有任何負擔。她是真的,很愛歲和。」
「狗屁!」曾雪儀厲聲道:「她就是蓄意報復!現在沈歲和要跟她離婚了,她就拿著所有的證據來威脅我!她就是個心機深沉又惡毒的女人!」
曾寒山錯愕,「離婚?為什麼要離婚?」隨後又明白過來,「姐!歲和都這麼大了,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你能不能不要去干涉他的事情了?」
「可我不允許他那樣毀掉自己。他娶那個跛子就是為了反抗我!我生他養他,從那麼艱苦的環境裡把他帶出來,他現在比那裡的人都要優秀,為什麼要娶一個跛腳的老婆?!江攸寧會把他毀了!」
曾寒山看著面目猙獰的曾雪儀,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隔了很久,曾寒山才語氣深沉道:「可是寧寧的一生就毀在那場車禍上了啊。」
「當初歲和說想娶寧寧時,我是慶幸的,他終於可以去還債了。」曾寒山苦口婆心勸誡她,「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也放過你自己。姐夫都走多少年了,你都離開那個地方多久了,為什麼就不能走出來?!」
「走不出來的。」曾雪儀搖著頭說:「永遠都走不出來。」
曾雪儀靠在書架上,像是被卸掉了渾身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