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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砳砳皺著眉。

  原初如實回答:「我允許它向我提出一個願望。」

  萬耀殿之主的承諾,有法則加身,在法則的限度以內無法反悔。

  原初原本是想殺它泄憤,雖然他感激許砳砳能來,但他更責怪所有讓許砳砳深陷險境的無妄之災,而這個銘牌既然是連通現實世界與妖怪世界的媒介,自然就是許砳砳誤入妖怪世界的根源。

  然而小貓對原初提出的要求,不是求饒,也不是澆恨,許是它誤將許砳砳置於死地,它最後一個心愿,只是希望許砳砳能夠好好的。

  小貓死後,靈魂依附在許砳砳為它而定製的銘牌上面,它在最絕望的時候感受到了許砳砳的絕望,它把許砳砳歸為了同類,它是出於好意才想要將許砳砳帶離這個無所依靠的人間,去往它最為嚮往的妖界天堂。

  可它卻差一點害許砳砳丟了性命。

  小貓想借原初向許砳砳表明它的態度。

  它不願再投胎轉世,經受人類主宰的世界裡潛在的惡意,但是它依然感激你。它怨恨沖天,自戮以靈魂為媒介,它本欲達成最惡毒的報復契約,卻又始終記得你,對虐殺者的滔天怨恨和對你的知恩圖報並不衝突,它要兇手不得好死,卻又許願讓你歲歲平安。

  也是它最後的一個心愿,它讓原初要護許砳砳一世平安。

  你看,你對它的好,它全都知道。

  -

  次日。

  姑媽在許砳砳的拜託下,張羅著在別墅區給原初找房子。

  午後,許砳砳按時出門遛狗,只是沒想到昨天徐媛媛順口一問的事情,今日就能實現了。

  有原初在,許砳砳十分自覺地當甩手掌柜,出門前,他讓原初伸出手。

  原初本以為是要延續他們在妖界時牽手出門的優良傳統,結果許砳砳直接把兩根狗繩套在他的左右手,最後還一掌拍在原初攤開向上的手掌心,轉身出門。

  原初跟在許砳砳的身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五指微微一動,許砳砳那輕輕一拍,竟讓他感受到了輕微的「痛感」。

  堂堂萬耀殿之主在遛狗,自然是要與別人不相同的。

  許砳砳遛狗的時候,二哈「冠軍」和金毛「大款」歡快地往前橫衝直撞,許砳砳在後面拉著狗繩。

  而原初遛狗時,原初只和許砳砳並肩而行,兩隻狗子也乖巧自覺地跟在原初的身後,它們並排走,活像原初的私人保鏢,它倆都走得昂首闊步,抬頭挺胸,顯然它們為自己能被原初「遛」而倍感自豪。尤其是當他們在公園入口遇到了二哈「冠軍」單方面認為勢均力敵的死對頭時,一向威武霸氣的成年阿拉斯加犬竟然夾著尾巴給許砳砳他們讓路,把二哈「冠軍」給美得,無師自通走起了貓步,它的下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了。

  許砳砳他們這一路上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不僅是所有動物遠遠地見到原初都要退避讓路,行人看見原初也忍不住要放慢腳步一再流連。

  雖然原初聽許砳砳的話把銀髮換成了黑髮,雖然大家也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可是原初走在路上就和芸芸眾生不是一個畫風。

  甚至是從小到大都沒少被誇長得好看的許砳砳,和原初同框也只能勉強做到不拉低畫面的氛圍感罷了。

  午後三四點鐘,陽光懶洋洋的,曬得人昏沉沉。許砳砳他們在河岸邊的藤椅上坐下歇息片刻,兩隻狗子安安靜靜地趴在原初腳邊,不吵不鬧,乖巧省事得都讓許砳砳要心生憐愛了。

  人工河的河面波光粼粼,許砳砳剛伸了個懶腰,轉過頭,意外地發現原初也打了個呵欠。

  許砳砳很詫異,他輕輕地捏著原初的兩頰扭到這邊,問:「你困了?」

  原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雖然他昨晚靠在許砳砳的床前,一宵沒睡,但是他的人生從來沒有「睏乏」這個定義。

  許砳砳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問:「睡一會?」

  「嗯。」

  原初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倦懶的鼻音,靠近許砳砳的懷裡,在許砳砳的懷抱里,闔上雙眼。

  兩隻狗子也趴在地上小憩。

  人工湖的岸邊有風,垂掛在岸堤兩旁的剪刀細葉在風中輕揚。原初的頭髮貼著許砳砳的側臉,風一吹,發梢一顫,掃過許砳砳的脖頸,有點癢。

  但原初還沒睡上一小會,在許砳砳懷裡輕聲叫他的名字:「砳砳。」

  「嗯?」許砳砳低下頭問。

  原初又道:「我睡不著。」

  許砳砳疑惑道:「你又不困了是嗎?」

  原初搖頭,從許砳砳懷裡坐起身來,他捏著自己的脖子,那個殘破的鈦鋼鏈牌從衣領里滑了出來。原初道:「這個姿勢讓我很不舒服,我睡不著。」

  「……」

  「砳砳,」他又喊他名字。

  「嗯。」

  原初的語氣滿是歡喜,也很孩子氣,他說:「我會困了,也感覺得到疼了。」

  他說,期望能過上一種平凡的生活,有淚可落,有血可流,有心跳,會受傷,有人等我,有人愛我。

  他現在終於如願以償。

  許砳砳托起原初胸前的銘牌,在手心裡摩挲了片刻,道:「把這個牌子摘下來吧,我給你換個新的。」

  原初現在正高興,聞言就把鏈條取了下來,放進許砳砳手心。

  又問:「要換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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