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孟宗青嘖了一聲,皺眉道,「這不就是怕麼」

  喜常來唉呀道,「這是敬畏,是心裡頭有您。大冷天兒的,她不冷嗎?當然冷啦,可是為什麼還不披上您賞的暖裘?因為心裡頭有分寸、有您。知道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頭一份的尊貴,就算她再怎麼冷,也不敢真接下這恩典呀。」

  雖然這話是順毛的,可孟宗青聽著覺得不是那個意思。她寧月心裡頭有自己?敬自己?笑話,就憑她做的那些事兒,足以證明全天下就她最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聽聽剛才她那些話,句句頂回來,直戳自己的心窩子,把唯一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打發乾淨了。

  她這樣狡猾的兔子若是鑽進後宮裡頭,也不知道幾個小命夠她折騰的。也真虧著她足夠膽大,敢豁出去,公然在梅苑裡製造一場偶遇,好攀附上皇上。

  「你覺著,皇上的意思是?」

  孟宗青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想聽聽喜常來的意思。他知道他眼睛毒,會看人。而皇上到底看沒看上寧月這事兒,自己也摸不清情況。

  只是,一想著以後她要成為皇上的妃嬪,在宮裡等著翻牌子,侍寢,伺候,奉茶,討好......這心裡頭就一陣陣湧起酸浪似的,又覺得十分可氣。自己指縫裡留了她一條小命走,可不是為了讓她以後去別的男人床上承歡的。

  喜常來已經吸了吸鼻子,琢磨了一陣,勸道:「聖意奴才不敢揣測。不過寧月姑娘生得標緻,皇上若是真看上了也不奇怪......」他湊上去低聲道,「宮裡頭的娘娘多了去了,哪個是丑的?可是現在一直盛寵不衰的又有幾個?全憑自個兒造化......」

  孟宗青輕聲哼了一下,他當然知道皇上是個什麼德性,對於女人永遠沒有上限,至少先得到了再說。這不知好歹的寧月若是進了後宮,還不知道能熬的住幾日了。也是難說,她花花心思一堆,保不准真能讓皇上對她......

  想到這兒,孟宗青心裡更不樂意了。雖說寧月不過做了他幾個月的尚義,可他總覺得是束英閣出去的,不論怎樣都算他的人了。

  冬天日頭落得快,剛才還蒙蒙昏色,過了一會兒就倒進墨里似的,黑個徹底了。

  一到晚上,雪倒是停了,可西北風開始嗚嗚颳得響,風裡卷著雪渣子打在臉上,有些生冷。孟宗青從假山縫隙里看過去,已經不大能看見寧月了,只是接著一縷月光,能瞧見她那嬌柔的身形,一個單薄的小人兒跪著,好像在瑟瑟發抖似的。孟宗青曾經帶兵攻至高麗,打到黑水以北。那裡冰天雪地更是寒冷,相比之下,這梅苑裡初冬的風雪倒不算什麼了。

  可是自己沒事,那寧月到底是個姑娘,能撐得住麼?他這時候本應該暖暖和和地在府里喝茶看書罵皇上,可是就因為這讓人不省心的丫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得想留在這兒看著她。這一看就到了晚上,想著看一會兒就走,可是一拖又沒了盡頭。

  突然,樹叢沙沙一響,溫妃派人來盯著的那個小太監揣著皮子套回來了,應該是得了喜公公的令,辦完事又偷懶吃了個晚膳才回來,瞧見寧月還跪著,也沒出什麼么蛾子,一顆想挑刺兒的心沉了下去,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突然眼神兒亮了起來。

  「這是誰的!」那小太監細著嗓子叫了一聲,從雪裡提起來那一件暖裘,翻來覆去地看了下,臉色大變,「這是國舅爺的呀!」

  寧月全憑那點兒暖裘的毛邊兒取暖呢,突然被小太監一把抽走,膝蓋和腿上瞬間被冷風吹頭,那點兒熱乎氣全都散了。

  「怎麼,國舅爺來過了?」小太監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這衣服是國舅爺落下的?」

  寧月暗暗翻了一眼,回道,「這是國舅爺扔這兒的,他不要了。你信不信?」

  小太監嘲笑了一聲,「怎麼可能?這暖裘是皇后娘娘當年親手所縫製的,當作國舅爺的生辰賀禮送的。國舅爺很是喜歡,怎麼可能不要?」

  寧月心裡哦了一聲,不得了,原來這暖裘孟宗青這樣寶貝著,就這麼扔給自己,心可真大呀。可就算這樣,也擋不住他那副清傲自戀的嘴臉,一件暖裘而已,他若是想要,估摸著皇后能給他再做五件,又在這兒裝什麼大度呢?

  「那可便宜公公了,這衣服既然國舅爺愛惜得緊,還不趕緊送回去,也是大功勞一件。」寧月建議性地說了一句,可語氣中帶著一陣諷意,「國舅爺一看暖裘找回來了,還不得一高興,賞你個大金疙瘩,串成串兒掛你脖子上。」

  喜常來聽了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抬眼,只見孟宗青正一臉陰沉著瞪著自己,又趕緊收斂了嘴角,苦著臉改口,這寧月真是嘴巴利害的緊,平時看著挺溫柔的小姑娘,怎麼說話這樣。

  孟宗青沒再搭理他。

  行,既然她嘴皮子不饒人,背地裡還得戳幾下自己的脊梁骨,那他今天晚上非得在這兒不走了,倒要看看等到明天日出了,她那張嘴還能不能說得出來話。

  孟宗青曾經在戰場上是伏擊的高手,也就是說他對於敵人很有耐心,他可以等,等很久,並且不動聲色地,不讓人察覺地。

  夜深人靜,風停雲散,明月升高至正空,灑下一片極其皎潔清澈的冷光。

  孟宗青熬走了西北風,也熬走了那睏覺的小太監,熬得喜常來老寒腿發作,悄悄回去換了條棉褲,又拿了件別的斗篷給孟宗青備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