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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亭最初是懷疑謝稹還有想要利用自己的地方,可後來轉念一想,便是想要利用自己,太子殿下也不至於到連命都不要吧,昨夜裡她若是真沒摟住,一簪子下去,這人能不能活下來,還真不好說。

  又或者,謝稹可能猜到一些關於自己的身份?

  可是自己重生一事,乃怪力亂神之說,尋常人怎麼可能往還魂之事上想。

  就算真的是懷疑自己便是顧寒亭,可以他當年一杯毒酒毒死自己的行為來看,豈不應該是趕緊再想辦法弄死自己以絕後患才對麼?

  越想越是不解,寒亭盯著謝稹的目光便越發的古怪起來。

  謝稹動作輕柔的用巾帕給她擦著頭髮,用手摸著覺得差不多了,才將帕子拿開,便瞧見她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黯 * 淡的燭光透過茜紅色的絹紗帷幔,落在那張皎白乾淨的面容上,在那濃黑剔透的眸子中映出淡淡的旖旎風情,瞧的謝稹心頭一熱。

  他將手覆到寒亭的眼睛上,遮住了她那殺傷力過大的眼神,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了,為何這麼看我?」

  寒亭注意到,謝稹在與自己說話時,尤其是兩人獨處時,很少用孤自稱,多是說我的,只有在偶爾情緒冷淡之事才會自稱孤,那往往是自己與他有了什麼爭執的。

  她被謝稹蒙著眼睛,覺得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溫涼,便如身邊這個人,即便自己靠在他懷裡,卻也總覺不出溫熱來。

  「殿下之前曾說起,您有一個想要為她綰青絲的姑娘,妾身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姑娘,能讓殿下這樣的尊貴的人,去學習怎麼樣為女子梳頭畫眉呢?」

  寒亭能感覺到,覆在自己眼睛的上的那隻手微微顫了一下,接著光線重新回到眼前,謝稹放開了手,調整了一個姿勢,將她重新攬在懷裡。

  「那是年少時候的事了,你想聽我便講。」

  寒亭沒想到謝稹會接自己的話茬,頓時精神起來,連忙道:「妾身對殿下的過去十分好奇,自是想聽的。」

  謝稹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將她的兩隻手牽著握在了掌心裡。

  兩人此刻的姿態極為親密,寒亭已是被謝稹完全圈在了懷裡動彈不得,周身圍繞著這人身上清冽的冷香。

  她有些不自在,可礙於實在想聽接下來的故事,這會兒也不好掙扎。

  謝稹見她老實不懂,滿意的又把人往懷裡箍了箍才開口。

  「你小時不是在京中長大,許多事都不知曉,我先從宮中的舊事講起。話說我乃是父皇的第六子,生母是曾經的貴妃周氏——」

  寒亭一聽這開頭,便能想到後面無比冗長的,且都是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往事,頓時有些頭大。

  若是照謝稹的講法,估計自己等到天明也未必能聽見他的那段情史,連忙出言打斷他。

  「殿下不知,妾身雖多年不在京中,可回京後也從家中姐妹和閨中好友處知悉了不少當年的往事的,尤其是入宮前,父親更是特意交代了不少殿下的事,妾身都記得清楚。」

  謝稹眉頭微微一挑,似乎是有些吃驚又意味深長的道:「是麼,原來你這般在意我,還專門了解過我的往事。」

  寒亭愣了一下,怎麼總覺得謝稹這語氣聽起來,就好像是自己背後偷偷調查他了一般。

  謝稹似乎只是隨口感嘆了這麼一句,也沒有給寒亭解釋的時間,便接著道:「既然你都知曉,那也應該知道,我年少時是在大長公主府中常住的,後來到了十五歲才回了宮中。」

  寒亭點點頭,表示知道。

  「那時我十五歲,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紀,卻總覺得世間女子大多庸脂俗粉,尤其是身邊總會有帶著各種心思接近我的宮女,便更讓人不耐,那時在 * 我的心中唯有一人,與眾不同。」

  謝稹神色寧靜,眸色悠遠,仿佛在回憶過去的時光。

  「那人與世上的女子都不同,她不會因我母族罪過而疏遠我,也不會因我的皇子身份對我另眼相待,她同我一起長大,最喜歡做的事情,嗯,就是變著法的折騰我,看我笑話——」

  寒亭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聽著怎麼這麼熟悉呢?

  一同長大?看你笑話?

  整個大長公主府里,能說得上和六皇子一同長大的,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

  這時候,謝稹似乎想起了些什麼過往的趣事,他嘴角微微勾起,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笑意。

  「她很聰明,不論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偶爾憊懶,時而心黑,最是饞嘴,平日裡但凡在吃食上虧了嘴,便總要討回來,我那時候小,便也跟著養成了些貪嘴的壞毛病。」

  寒亭面色越來越怪異,她此時已經知曉謝稹說的是誰了,看著謝稹欲言又止。

  謝稹也感受到了寒亭的注視,漸漸熄了聲音,回望著她。

  他今晚會說這些,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瞞著她,日後長路漫漫,這宮中更是波雲詭譎,腥風血雨,總要讓她知曉自己心意,稍稍放下心房,自己也才能放下心來。

  只是看著眼前人神色猶豫,欲言又止,似是十分糾結難言的模樣,謝稹的心頭漸漸發涼。

  他曾預料過的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眼前人的鄙夷和厭惡,他們中間隔著的是輩分,是誤會,是血仇,是生死。

  她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他的自負傲慢而起,他有什麼資格還幻想能得到她的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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