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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終於被她推得仰面躺倒,露出一張童稚卻不掩俊美的小臉,赫然正是墨孤煙年幼時的模樣。
這會兒的小藍霓裳卻認不出他,見他生得好看,有些滿意得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咕道:「我兄弟生得好看,我估計也差不了。」又推了小男孩兩下,卻見他動也不動,探鼻息確還是活人,看來不是受了傷就是餓暈了。
小藍霓裳轉頭望著無邊無際的赤沙地,又望向一片紅模糊的天地間,在自己的記憶里搜尋了一番,發現自己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
不管怎麼樣,總要走出這片無人區,找人求助吧。
小藍霓裳正在盤算該往哪個方向走,卻見那原本昏過去的小男孩仿佛感知到她要離開,雖然他還閉著眼睛,卻伸手緊緊攥住了身邊人的胳膊。
「帶你一起走就是了。」小藍霓裳好笑道,望了望四下無人的茫茫大漠,一個人上路還是有些怕的。
她勉力背起小男孩,一面嘀咕一面往那三輪血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藍霓裳是個很有自信的路痴。
上一世她病情好轉的時候,跟朋友或表姐弟們出門遊玩,總是走在第一個,與人一面聊天一面走路,遇到路口就自信十足得選一個方向轉過去。常常一群人跟著她走了錯路,繞了大半圈,才有人反應過來。
此刻小藍霓裳也像上一世一樣,覺得那神秘奇異的三輪血月下應該有人,於是背著小男孩,毫不遲疑得就出發了。
況且,她手上也沒有地圖,誰知道哪個方向是誰的呢?總之,順著一個方向走到底唄!
小藍霓裳背著小墨孤煙在廢墟之境走了三日三夜。
她察覺自己這具身軀的奇妙之處,越走越精神,而且不困不餓也不渴,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摔破了小腿,血流出來,不到片刻便止住了。她疼出來的眼淚還沒風乾,腿上的傷處已經光滑潔白,跟完好的皮膚沒有兩樣了。
這是什麼神奇的自愈能力?難道她就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
然而她背上的小男孩,顯然沒有她的神奇天賦,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息越來越微弱。且不說他一上來就是昏睡著,單就這三天不吃不喝,換個好人也要活活渴死了。
背上那是一條溫熱的生命。
小藍霓裳沒法置之不理,將一個小孩拋在荒漠中等死。
她只能加快步伐,希望在太晚之前,把這孩子送到有人煙的地方去。
然而第三日夜裡,小男孩發起高燒來,面色緋紅,呼吸急促卻微弱。
小藍霓裳上一世在醫院裡見過很多來來去去的病友,其中有幾個,就是在出現這樣的症狀後,等不到醫生趕來,心電圖就成了一條直線。
然而茫茫赤沙之間,在上只有三輪血月,在下只有兩個孩子,沒有食物,沒有水源,也沒有醫藥。
焦急之中,小藍霓裳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她有自愈能力的話,那會不會她的血……
她嘗試著去咬破自己的指尖,可是發現這個舉動,小說里寫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卻叫她很想問:小說里那些動不動就咬破食指寫字做咒的人,是長了一嘴狗牙貓牙麼?她把自己眼淚都咬掉下來,小拇指都咬腫了,都沒能咬出一滴血來。
她最後抽出了小男孩束髮的簪子,刺破了自己左手小拇指,眼見血珠盈盈欲滴,忙懟到小男孩口中。
那小男孩一開始無知無覺,幾滴鮮血順著喉嚨流入他腹中之後,只見他乾裂發紫的嘴唇與暗黃的膚色都瑩潤鮮活起來。
小藍霓裳看得暗暗咋舌,她這具身體這麼厲害麼?幾滴血就是起死回生的仙丹?
然而不等她得意,那小男孩像是從這幾滴血中獲得了力量,又不滿足於那一絲源泉,忽然張口咬在她小指上,無聲無息就咬了個對穿,血噴湧入他喉頭。
他死死抱著小藍霓裳的手臂,像還沒睜眼的小獸,本能得要攫取一切能讓他儘快強大的食物。
小藍霓裳不防備他這一下,疼得瞬間眼淚就飛出來了,推不動他,也甩不脫他,最後逼急了,拿右手往他臉上連抽了三五下,見小男孩麵皮被打得紫脹起來,卻仍是咬死了她的小指不肯鬆口。
小藍霓裳只覺渾身的力氣都隨著指尖鮮血飛快流失,連打小男孩巴掌的勁都沒了。她不知不覺中閉上眼睛,滑落在地,昏過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原來她的第二生這麼短。
再睜開眼睛,小藍霓裳爬起來,發現自己仍在原來的身體裡,又充滿了精力,仿佛沒有被人吸血昏死過去一樣。不得不佩服這具身體強大的自愈能力。
她又四處一望,卻見左側似乎是一處村落,右側卻是方才怎麼都走不出的大漠。
「你醒了?」男童的聲音響起。
小藍霓裳嚇了一跳,回頭才見那小男孩斜靠在一塊大岩石旁,問道:「你把我們帶出來的?剛才……我們在那大漠裡。」
小男孩「嗯」了一聲,又道:「你前面三日走的方向是錯的。」
小藍霓裳看到他,想起被他當血瓶用的事情,心裡還是有點發毛,摸著小指還沒癒合的齒痕,以她的自愈能力竟然都消不掉這齒痕,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是攤上事兒了。
「血月消失了麼?」小男孩問道。
「什麼?」小藍霓裳抬頭望天,見那三輪血月好好掛在天上,「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