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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先生。」

  「成助理。」

  「目前還沒有宋小姐的落地消息。」

  「不急。」王邈略一沉默,反而問起屏幕中的年輕男人,「你看丁大成這個人怎麼樣?」

  成助理認真地思考了半晌:「說話圓滑,進退得宜,做事也周到。我看過他處理的那些文件,是個人才。」

  「到了這份上,你還不忘替我老子挖牆腳?」王邈一笑。

  成助理倒是繃住了臉色:「這樣的人才,送他去蹲幾年大牢,只怕出來就毀了。」

  王邈不以為意地聽著,卻是沒有半分同情心。

  沒有人知道,早在宋愛兒離開他的那個清晨,他心底最後一片柔軟便已徹底消失殆盡。

  丁大成給蔣與榕打去電話時,對方正在陪年輕的未婚妻看球賽。

  「大成?」

  「蔣先生,您叮囑我辦的事都已經辦完了。」

  蔣與榕聽罷:「王邈呢?王邈是什麼反應?」

  「小王總對宋小姐的事很上心,這一次恐怕打擊不小。」他說著,聽到了手機那頭蔣與榕均勻的呼吸聲。

  半晌,蔣與榕又問:「他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

  「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有時抽菸,累了就睡覺。砸完東西後情緒平靜了不少。」丁大成正要說下去,卻被對方忽然打斷。

  「不對勁。」蔣與榕口氣凝重,「王邈不太對勁。」

  「那我去日本的計……」

  「照舊。」握著手機的蔣與榕回頭看了一眼陽光大盛處,戴著帽子的未婚妻笑眯眯地朝他看了一眼。

  「計劃照舊,你去日本和宋愛兒碰面,拿到她手裡的東西,接著轉機到坎培拉,那裡有人接你。」

  長久的沉默後,丁大成卻沒有掛斷電話。

  「蔣先生。」

  「嗯?」

  「等把這件事做完,一切就都結束了吧?」

  蔣與榕笑他:「累了?」

  手機沒有開通視訊,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他似乎察覺到丁大成難以掩蓋的疲倦,於是難得地出聲安慰了一句。

  「不必擔心,我一向言而有信。」

  丁大成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掛上電話的一瞬,有人正淡淡地按下結束鍵。

  自始至終都大手大腳靠在沙發上的王邈,直到這一刻才緩緩地坐起身,十指交握,拳頭隨意地擱在膝上,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

  「成助理?」

  「已經查到了丁大成訂的同天機票,一共有三張,一張是按日常行程飛往紐約,一張是飛往老家西安,還有一張是後天上午飛往新千歲機場,在日本札幌落地。前兩張應該都是掩人耳目,最後一張機票才是他這趟的行程。」

  王邈聽得點點頭:「姓丁的倒是想得周全。」他抬手想開一瓶紅酒,卻發現不過短短几天工夫,宋愛兒不在,一切都亂了套。

  對方繼續說著:「宋小姐也已經有了消息。」

  這一次,王邈不笑了。他在黑暗裡長久地坐著,一坐便是許久,又仿佛時間在這當口是毫無意思的。一秒鐘亦是千年萬年。

  最後,王邈一拍腿:「給我安排航班。」

  「小王先生。」沒有立即答應他的吩咐,對方卻忽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王邈枕著手重新靠回了沙發上:「嗯?」

  「不要見那個女人了。」

  「你以為我心裡還惦記著她?」王邈樂得跟什麼似的,眼角眉梢都是笑,笑得太劇烈,險些沒喘過氣來。手裡的紅酒灑了,沙發也弄髒了,他歇了好半天沒歇住,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副模樣落在別人眼底,只怕也夠可笑的。

  成助理沒有笑他:「既然不惦記,那麼何必再見面。」

  「你錯了,成助理。我見她,是因為我要記住這個女騙子。」他說著,那一個個字從齒縫裡蹦出來似的,「記住她的哭,記住她的笑,記住她的每一根頭髮絲。灰飛煙滅,也別忘了還有這麼個膽肥的人。」

  「還有——」漸漸地,他的口氣卻緩了下來,帶著一點黯然,他說:「我還有兩句話要問問她。」

  札幌的薄雪綿綿密密地一落數天,似乎拖著冬天的尾巴不肯鬆手,而春日尚遙遠。

  旅館裡住的幾個年輕人,都是中國的背包客。因為行程訂得緊,才住了兩天便要離開。出發前,一群年輕人嘻嘻哈哈地和宋愛兒說著再見。

  想到這次一走,只怕這輩子也不會再來日本,宋愛兒在問了乘車路線後,索性跟著去了離札幌最近的小樽。

  小樽的櫻花還未開放,天空明淨清朗,已無下雪的痕跡。從電車上下來時,宋愛兒還記得撣頭髮,接著就想起三月末的北海道已經沒有多少地方在下雪了。低頭看了一眼掌心,果然乾淨無雪。和她一同下車的本地居民卻收攏了一把隨身攜帶的傘,小心地放進包里,喃喃著這詭異的天氣。

  一起下車的女孩子裡,只有宋愛兒扎著蓬蓬的丸子頭,看著像個高中生似的。

  一群人走過櫥窗時,玻璃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宋愛兒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混在興高采烈的背包客中間,忽然生出了一點莫名的感慨。這樣的年紀,她本該是個才從大學畢業的毛丫頭,攢錢來了一次喜歡的地方,這摸摸那看看,眉角眼底都是新奇。

  青澀的歲月,茫然的現下,還有那充滿希望的未來。多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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