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夜不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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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5章 夜不歸府

  「是我把母親的牌位又帶回宮裡了。」

  慕修說的無比淡然,慕雲漪卻不解,當初慕修不顧一切要將淑貴妃的牌位帶離東昭,為此還在城西故宅中與東陵巽大打出手,亦引出了葉陽皇后的陰謀,而如今竟帶回了宮裡……

  「母親入宮之後,雖然有那個人的寵愛,但我知道,母親生性不喜拘束、習慣了自由隨性,只是因為對那個的愛,才甘心被困在這四方高牆之中,如同籠中鳥。」慕修一邊擦拭著案台,一邊說著,目光似是盯著牌位,又似乎飄得很遠。

  「於是在我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後,我立誓帶母親離開上陵城,不僅是想帶她遠離這痛苦絕望的地方,更想帶她去生前不曾去過的遠方看看,我想帶她回西穹,看看我與你相遇相伴的地方。」

  慕雲漪道:「既然如此,又是何故令你改變了想法?」

  「是雲鐸對我說的一番話。」

  「雲鐸?」

  「嗯,我醒來之後拒絕了東陵巽,雲鐸來當說客,除去同我分析了種種不該讓你為難之事,最後還對我講了一句話,他問我『你覺得你的母親是真的想要離開這皇宮,離開東陵巽嗎?』」

  慕修看著母親的牌位,將其再次擺正了一點點,隨後接著說道:「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或者母親是不願離開的,這座皇宮於她雖是囚籠,卻也承載了一年與相愛之人朝夕相處的時光。」

  「所以,淑貴妃希望你可以遠走高飛,而她自己,或者更想要留在這皇宮之中,留在那個愛了一輩子的人身邊。」

  慕修點了點頭:「所以我把母親的牌位又帶回來了,希望這是母親心中真正所想所願。」

  慕雲漪沒有作聲,去旁邊燃了六炷香,分與慕修三支。

  慕修即刻會意,接過香向前邁了一步,與慕雲漪一同跪在了淑貴妃的牌位前。

  「母親,這是小漪,孩兒帶她來看你了。」

  「母親,謝謝您當初的決定,陰差陽錯之下將阿衍帶到了我的身邊,如今阿衍好了,一切都好了。」

  「你喚我什麼?」慕修轉頭看向她。

  「你的本名不是莫衍嗎?若在母親面前叫你慕修,我擔心母親認不得這個名字呢。」

  慕修看著她,心中思緒萬千,就在數日之前,他平靜地與這世間訣別,原本,此時此刻地他該長眠於冰涼的地下,原本這四目相對不可能的幻想,原本他再也看不到她好看的朱眸、聽不到她清朗的聲音,卻在一時間萬物扭轉……

  慕修再次將她攬入懷裡,以不顧一切的姿態,仿佛一根蒲草,找到了世間唯一的支撐。

  「是啊,小漪,一切都好了。」

  宣輝殿中,慕雲鐸似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依照之前慕修所言,待冊封與完婚之後,他便會與姐姐離開東昭。」

  東陵巽自是聽得出,慕雲鐸這話雖然問得隨意,但實則卻是在試探他。

  「嗯,孤已為衍兒備好了一切車馬行隊,只是怕他並不會用孤的車馬,無妨,一切由他。」

  慕雲鐸挑了挑眉,沒有想到這東陵巽倒這般輕易地便放了行,原本他猜測東陵巽極有可能會找尋各種由頭,至少再留慕修在上陵城半月十天的。

  東陵巽似乎看出了慕雲鐸的所思所想,直白地說了出來:「原本孤甚至都不抱希望那孩子能回皇家,他拒絕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答應承繼謹親王一脈,孤已是十分滿足。」

  說著,東陵巽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將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冊封寶冊上:「要過繼去謹親王一脈的前提是他先要是皇室中人、孤的皇長子,然後才過繼于謹親王一脈,承繼親王之位,今後不論是宗譜還是後世史冊之中,都會有記錄在案,他是孤的兒子,哪怕只有短短的一日,於孤來說,足矣。」

  慕雲鐸看著東陵巽眼中那難以言喻的欣慰,心中亦有波動,如今這一切,便是對於尋求救贖之人最好的「恕」了。

  「東帝伯伯。」慕雲鐸緩緩站起了身,面對東陵巽正色道:「時候不早了,孤已離開西穹多日,已然這裡的一切都了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嗯,你的到來是秘密,且你必然也有諸多準備,孤就不多送了。」

  慕雲鐸作揖卻依舊昂首,對東陵巽道:「此去千里,今後孤與伯伯各鎮一方廟堂、守一氏江山,想來這應當便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那孤在這裡便祝伯伯長樂無極。」

  「孤會保重自己,你亦如是,只要孤與你二人康健平安,這天下就是太平盛世。」

  孟漓沒有留在宮中晚宴,將子檐「甩」給容月之後便出了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來到了之前蘇彥經常去的那家小酒館,走進去便毫無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邊角的蘇彥。

  「獨飲豈不無趣,我與蘇將軍共飲幾杯可好?」

  蘇彥這一杯尚未送入口,抬頭見是孟漓,沒有意外,眼神亦沒有躲避。

  「正愁無人同飲,此刻最差你。」說著用下巴努了努對面的小凳,「坐。」

  孟漓接過蘇彥為他倒得酒喝了一口,十分暢快,便自己連著又倒了一杯。

  「這麼饞酒,怎得不留在宮中吃過酒宴再出來?」

  「我啊,一向不喜歡那嘈雜的宴飲,再者,宮宴上的酒多沒滋味,怎比的上這一杯?」孟漓晃了晃自己手中那缺了角的小酒杯。

  「那倒是,宴飲上的酒不可過於濃烈,所以不會醉人,喝起來的確無趣。」

  「是啊,既然不醉,又喝什麼酒呢?」

  說著,二人好似知己會心一笑,碰了一杯。

  「蘇彥。」

  「嗯?」

  「你還是選擇成全了他們。」

  「只是不想看她難過罷了。」蘇彥沒有抬起眼睛,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

  幾杯下肚,孟漓還是道出了心裡的疑問。「這幾日,城中皆傳你當眾悔婚當晚,便出去……」只是那幾個字孟漓還是沒說出來。

  「悔婚當日尚未給賓客親友們一個正式的答覆便出去眠花宿柳、夜不歸府,是嗎?」

  「嗯,此事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這三日更是甚囂塵上,這一切是你自己刻意大肆宣揚出去的,我說的沒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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