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石冢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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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9章 石冢深處

  一隻一隻高懸的蜂蛹逐次破裂,當最後一隻破蛹而出,毒蜂圍繞朱雀,翅膀在空中嚶嗡作響。

  朱雀與這七隻毒蜂如同相互感召,一時間周身的羽毛和鱗片泛起紅光,一聲刺耳的嘶鳴後它展開雙翅,朱色的尖喙中兩條火蛇盤旋蜿蜒而出,後追擊著東陵翊和司空少楊而去。

  蘇彥揚出赤金的劍氣直逼朱雀而去,而毒蜂卻一時間從四面衝刺過來,左右夾擊。

  自小行軍在外,蘇彥也曾在雨林、野外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雖說毒蜂難纏,卻也被他靈活敏捷的身手擋住,無法輕易近身。

  「嗤!」

  距離蘇彥最近的一隻毒蜂,在將毒針幾乎刺入他的左胸之時,被他反手橫劈,一斬兩段。

  毒蜂落地之後,爆破開的身體流淌出褐紅色粘稠的液體,同樣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味道,蘇彥連忙高呼「小心毒液毒氣!」接著捂住了口鼻。

  其他六隻毒蜂在第一隻毒蜂死亡之後,開始變得狂躁不已,下身變得更加腫大,仿佛隨時便要自己脹裂開來,然而面對渾身戾氣的蘇彥,它們似乎又不敢輕易上前靠近。

  「阿彥,當心身後!」

  身後傳來司空少楊的呼喊,蘇彥還未來得及回頭,就已看到身側的石壁上映照著一簇火光向他直衝而來,他下意識的躲閃到一旁,果真是朱雀將目標換成了他,吐出的火蛇直追他來,方才所站之地被火蛇灼蝕出一個石坑來。

  見蘇彥躲過,朱雀卻沒打算放過他,一面噴射火蛇,一面揮震雙翅將東陵翊和司空少楊二人格擋開來,使得他們根本無法靠近蘇彥。

  便是這時,蘇彥身後的毒蜂趁著蘇彥無暇顧及它們,對著他的後身直衝刺下。

  「咻,咻咻……」

  忽有數道銀光閃過,幾乎貼著蘇彥後頸迴旋飛過,他定睛一看,竟是六枚十字標,正正好好擊中即將觸碰到他的毒蜂,一隻不差。

  蘇彥後頸的汗毛豎起,這熟悉的力道……他甚至沒有顧及那些毒蜂被刺穿爆裂後散發的毒氣,猛然回頭看向十字鏢出現的方向。

  還不等看清石冢入口處朝他跑來的人影,他的口鼻已被來者捂住。

  盯著面前之人,有那麼一瞬間他只以為這都是幻覺,怎麼會,慕雲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愣在原地,直到朱雀獸開始狂躁不安的嘶吼扭動、火蛇朝他的方向再次噴舞而來,他才回過神,一把護住眼前人躲向一邊。

  慌亂之中,慕雲漪朝蘇彥遞了個眼神,他立即心領神會,回過身與東陵翊和司空少楊從三個方向抬劍劈向朱雀,而慕雲漪彈跳起身將弒月之左刃插入了它的胸膛,它掙扎著、哀嚎著,以摧枯拉朽之勢扇動翅膀欲甩掉慕雲漪,而慕雲漪亦沒有坐以待斃,趁機翻轉騎到它的脖頸上。

  「雲漪小心!」

  慕雲漪借著朱雀的力道,再次凌空躍起,雙手握緊弒月右刃,徑直刺向朱雀額上的金色火焰殷璣,剎那間,一道巨大的氣流從朱雀體內激盪而出,它的身體隨即僵直倒下,周圍塵埃四起、不斷地有石塊從上方滾落而下,石壁上的幽燈亦在它頹倒的瞬間熄滅,石廊與石台皆開始猛烈的震動。

  蘇彥邁向朱雀屍體旁剛剛落地的慕雲漪,緊緊拉住她,一同屈膝俯下身子以求平衡,東陵翊和司空少楊亦是如此。

  片刻之後,腳下的震動輕緩了些許,四個人才站了起來。

  對於慕雲漪的突然出現,東陵翊和司空少楊亦是十分吃驚,但兩人卻默契識相的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沉默地拍打著落在自己身上的陳灰,他們的好奇自有人會主動問出口。

  「你可無恙?」蘇彥的眼中喜憂共存,仔細地打量著慕雲漪是否完好,「進山後一切可還順利?」

  關於蘇彥為何來到虛濁峰,慕雲漪心中清楚,除去為了東昭,不會與自己毫無干係,只是如今,她面對蘇彥,沒有羞赧的疑惑,也沒有嘴硬的執拗,神情自然地說道:「我一切都好,你安心。」

  反倒是蘇彥,見慕雲漪如此,原本到了嘴邊一連串的話都生生咽了回去,撓了撓頭道:「無事便好,你可曾遇到何人?」

  慕雲漪自是不欲將所遇之事與蘇彥和盤托出,尤其是慕修的出現,也正因不想暴露出絲毫痕跡,在進入石冢前,慕雲漪便設計強行甩掉了江哲。

  見蘇、慕二人的對話有來有往,司空少楊將目光瞥向別處,東陵翊卻是沒有顧及很多,輕輕咳了兩聲。

  「太子殿下,司空大人。」慕雲漪客氣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許久未見,公主受苦了。」

  慕雲漪與東陵翊之間的誤會早就化解,而婚約的糾葛也隨著當初的鬧劇無疾而終,所以眼下兩人反倒是能夠大大方方地彼此問候。

  看著眼前狼藉的石廊道,司空少楊戒備地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

  「嗯,上古四獸向來共生共存,如今玄武朱雀既已出現,想來青龍白虎亦不會缺席了。」慕雲漪邊從朱雀的屍體上拔出一雙弒月,邊斷言道。

  蘇彥本想勸慕雲漪先行離開石冢,可看著她利落的動作和果毅的身影,忽而開始自嘲自己,竟又在替她妄下決斷了,慕雲漪若真的是「知難而退」之人,他又何故一路追到無相之墟?

  於是蘇彥只是將慕雲漪讓在了身前,隨後四人一起向前方未知的暗黑中走去。

  而此時此刻石冢的最深處卻是另外一番場景:一面懸空的石鏡中,慕雲漪等四人在長廊之上的一舉一動,被清清楚楚的映現在石鏡的光暈中。

  石鏡前,覺明慵懶的斜靠在雕刻著詭異符文的石椅上,褪去僧裝而換上玄紫色錦袍的他,渾身不再透出任何的悲憫之感,如同藍寶石般剔透而冰涼的眼眸半闔著,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漠然,只是這份「漠然」仿佛並非是對鏡中人,而是對這世間萬物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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