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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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娘娘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宮人上前打簾,太后帶著幾個人走進了大殿。

  貴妃上前行禮,然後看了看太后娘娘身後的人,那是上清觀的莫真人,莫真人身後那個就是懷遠侯府的大小姐顧明珠。

  顧大小姐經過莫真人開智後痴傻徹底痊癒,貴妃在宮中也有所耳聞,莫真人醫術高明,太后娘娘帶著莫真人來這裡,顯然是要給德妃看症。

  貴妃想到這裡腦子裡電光一閃,不過太后娘娘也並不完全是為了德妃的病症,要知道前陣子莫真人和顧大小姐還去過坤寧宮……

  貴妃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那認罪的宮人,忽然明白太后娘娘站在這裡的理由,前陣子太后娘娘為魏皇后說話,如果坤寧宮出了事,會不會牽連到太后?貴妃想了明白,不管是誰在背後作祟,至少從現在開始,她不能輕易說話,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太后走到椅子旁坐下來,抬起頭看向皇帝:「方才是皇帝在罵人嗎?到底出了多大的事與哀家仔細說說,哀家進宮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大周皇帝發這麼大的脾氣。」

  皇帝面色依舊陰沉,不過已經恢復了平日那威嚴的神情,他方才失控了,先是被梁王的事亂了心緒,現在又看到德妃這般,那壓在心頭的怒火和戾氣一下子噴涌而出。

  尤其是宮人提到魏氏,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就是魏氏那滿是輕視的目光,還有魏氏那本奏摺,一字一句都割在他心上。

  終於又讓她如意了。

  這個賤人。

  那一刻他是這樣思量,而非認定了魏氏就是兇手。

  不過若是能將魏氏當做兇手處置,他也十分樂意,讓她也面臨絕境,免得永遠目空無人,高高地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甚至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魏氏就沒有想過,是誰才讓她有如今的地位?

  離開了他,魏氏不過就是個外命婦,可她卻永遠看不到這些,以為他能登基是魏家給他的施捨,錯了,只是他給魏家立下從龍之功的機會。

  太后面前,皇帝不敢逾矩,他整理好心情向太后行禮:「母后,是朕震怒之下,言語有失。」

  太后長長地舒一口氣:「也不怪你,前朝後宮的擔子都落在你一個人肩上,換一個人也要撐不住。」

  在人前這對母子還是要給彼此顏面。

  皇帝不再說話,太后也將目光落在地上的宮人身上:「哀家聽說了德妃的事,剛好莫真人在宮中,我帶著她前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皇帝看了一眼黃昌,黃昌忙將宮人招認的話說了一遍,搜出的證據也呈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看了眼證據:「德妃中毒到你們來之前,這宮人一直都在身邊侍奉?」

  黃昌應道:「回稟太后娘娘,這姜宮人職司就在永春宮內殿,聽說德妃娘娘中毒之後,司禮監前來將所有宮人和內侍押起來審訊,然後從她身上搜到了毒藥。」

  太后聽到這裡微微抬了抬眼皮。

  「她在哪裡下了毒?」

  司禮監太監將下了毒的糕點都端了上來。

  太后站起身看了一眼旁邊的莫陽明,讓莫陽明扶著仔細查看御膳房做出的點心。

  太后道:「還真不少,這是在準備宴席吧?」

  皇帝開口:「原本是要在永春宮做個小宴。」

  太后心領神會,她大致也知曉皇帝和魏氏為何失和,魏氏是眼睛中不揉沙子的人,一定是有太多事讓她失望,最終心如死灰,這德妃就是其中一樁。

  內殿中隱約傳來德妃嘔吐呻吟的聲音。

  皇帝的目光下意識向內室中看去,貴妃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太后這一刻覺得皇后被禁足在坤寧宮很好,不用淌著這泥沼、污穢。

  顧明珠隨著太后娘娘一起,端詳著御膳房做的點心,宮中的主子們不能在人前表露喜好,御膳房做吃食也不會偏向誰的口味,這樣做是避免有人投毒,但這宮人向來藏不住秘密,德妃知曉九皇子喜歡栗子糕也不稀奇。

  不過貴妃娘娘定要讓宮人看緊了九皇子,處處小心翼翼,就算宴席也該讓宮人先嘗菜,於是投毒不能是那種立竿見影的毒藥,否則輕易就能被揭穿,德妃吃了栗子糕後安然無恙,如果九皇子有胃口自然也要吃一些,如此一來九皇子中毒不可避免。

  不過有個小小的問題,九皇子吃東西,應該是身邊的內侍試毒,九皇子想吃就會命內侍先夾來嘗。

  內侍始終沒有動手,所以從一開始九皇子應該就不想吃那栗子糕,德妃拿起一塊栗子糕吃,是故意提點九皇子,讓九皇子不好意思拒絕嘗糕?又或者一切只是單純的巧合?

  顧明珠將目光從那些點心上收回來,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委實可惜了。她不是饞那些點心,而是覺得御膳房做出來不容易。

  太后忽然抬起頭看向皇帝:「魏皇后被禁足在坤寧宮,宮外有司禮監把守,皇后如何能指使宮人下毒?」

  這話是問皇帝,也是問那宮人和司禮監。

  皇帝沒有說話,黃昌上前道:「從昨日開始的確沒有人進出過坤寧宮,也沒有人與坤寧宮中的人說過話,不過……」

  黃昌看了一眼地上的宮人:「這宮人從前去過坤寧宮。」

  黃昌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后道:「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皇后早就安排好的?」

  黃昌臉色大變:「太后娘娘,奴婢不敢亂說話,這是姜宮人自己招認的。」

  太后伸手阻止黃昌:「哀家沒有怪罪你,哀家覺得這話也有道理,永春宮的宴席是早就定下來的,皇后即便被禁足也不能置身之外。」

  太后說著目光微微閃爍:「這宮人手中的毒藥是皇后給的,皇后的毒藥又是哪裡來的呢?這一點不弄清楚,說什麼都無用。」

  皇帝目光幽深。

  太后接著道:「皇后離開坤寧宮,是哀家命她前去處置宓太妃的身後事,哀家還讓莫真人為皇后治病,莫真人頗通醫理,對那些藥性該是心知肚明。」

  太后說著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其他人。

  「皇帝,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哀家與皇后合謀行事?」太后神情自然仿佛說的不是自己,「哀家素來不喜貴妃,又一直保魏氏,這是眾所周知的,如果貴妃和德妃都出了事,這後宮能主持大局的也就是哀家和皇后了。」

  太后不等皇帝說話,她垂下眼睛,神情肅穆,聲音堅定:「哀家替皇上說了吧,皇上處置了哀家和魏皇后,是不是就覺得一切安穩了?果然是這樣的話,你就如此行事吧!」

  皇帝聽到這裡看向太后,太后正好抬起頭,四目相對,太后平靜的眼眸中幽深似海。

  「準備好了嗎?」太后淡淡地道。

  不過這次卻不是問的皇帝,而是身邊的顧明珠。

  顧明珠道:「好了。」

  太后道:「進來之前哀家就聽說你們找到了證據,於是我吩咐這丫頭做了點事,現在我們就來瞧瞧結果。」

  太后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兩隻暖籠:「打開看看。」

  黃昌不敢怠慢,吩咐內侍挪開了暖籠上鏤花的蓋子,幾雙眼睛向其中張望,只見炭火上沾著一堆灰燼,看那灰燼的樣子,像是類似紙張的東西掉落在那裡,被燒了乾淨。

  兩隻暖籠都是如此。

  太后微笑這看顧明珠:「這丫頭可有三頭六臂?也不像會拳腳功夫的,就是個尋常的女眷,做起事來說不得還不如那姜宮人利落,可她都能將握在手裡的紙張投進那暖籠中燒毀,不被你們察覺,為何姜宮人要將裝過毒藥的紙包留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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