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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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路旁的林子中。

  刑部主事喬徵聽著衙差稟告:「出城的商隊中沒有發現鄭如宗。」

  喬徵皺起眉頭,照魏元諶查到的消息,鄭如宗假扮成「熊管事」,他眼看著那位「熊管事」帶著商隊離開莊子的,難道鄭如宗半途喬裝打扮,與商隊分開行事了?

  真是狡猾。

  不過,那個跟著鄭如宗好幾年的坊間人,應該不會放過鄭如宗吧?

  喬徵想到這裡不禁自嘲地一笑,他什麼時候也對「坊間人」有了這麼多的期盼,也許是因為嚴參的案子,不得不重新審視那些人。

  喬徵道:「希望這次能夠順利將人拿住。」最好得到更多的證據。

  喬徵說完吐出嘴裡的乾草葉子,這叫什麼事啊,魏元諶被約束在家中,可最終刑部還是要用那些坊間人。

  而那些「坊間人」都是與魏元諶穿一條褲子的,一個個幫著魏元諶查案,像極了孝順長輩的孝子賢孫。

  魏元諶沉寂了許多日子,他還以為是在懷王府案子上受了挫,沒想到背地裡卻在偷偷地另外查了別的線索,所以到頭來,這一局還是他們輸了。

  也不知道叔父到底是怎麼想的,一直冷眼旁觀,瞧著魏元諶走在他們前面,叔父也不著急。

  ……

  鄭如宗又耐心地走了一個時辰,在官路旁歇息的時候聽到身邊人前來稟告。

  「東西都運走了。」

  鄭如宗點點頭,他們通過私運積攢下來的財物,雖然大部分都運去了北疆,但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送走,這些東西對北疆很重要,意味著更多的兵馬和軍資。

  朝廷查了都察院的案子,又將張家找了出來,日後想要收斂銀錢只怕不易,他們不能再有任何的損失。

  鄭如宗想著嘆了口氣,損失這麼大,他都不知該如何向主上交待。

  「你這是回家還是投親啊?」

  鄭如宗感覺到有個人靠過來,鄭如宗心中一凜,他抬起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那人,那人看起來與他年紀相仿,皮膚黑黃、粗礪,顯然經常在外走動,穿著粗布衣裳,背著一隻大木箱,木箱上掛著一串鈴鐺,讓人一看就知曉他是個貨郎。

  貨郎走街串巷,無時無刻都想要兜售自己箱子裡的物件兒,大約就是這樣,這貨郎才會上前與他攀談。

  兩個年紀相仿的老翁站在一起,在外人看起來普通又自然。

  鄭如宗讓自己看起來隨意些,他順著貨郎的話道:「投親。」

  貨郎點點頭:「是要走水路還是一直走官路啊?」

  鄭如宗沒有回答,就算是閒聊,他也沒有必要將行蹤透露給一個貨郎。

  貨郎的目光在鄭如宗身上停留片刻,接著道:「我看你帶的東西不多,往前可就沒有客棧了,我這裡還有些乾糧,要不要買一些?」

  果然是想要賣東西給他,鄭如宗擺擺手:「我帶了餅子。」

  貨郎也不生氣繼續笑著道:「這才過完上元節,怎麼就這麼多人急著出行。」

  鄭如宗耐著性子:「你不是也出京了?」

  貨郎臉上掛著買賣人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親和:「我這是出京做大買賣哩,換了銀錢回來買處宅院,讓家中老婆子也好跟著一起享享福。」

  鄭如宗心中微微一笑,這就是尋常民眾的心思,目光短淺,一輩子為吃食、用度奔忙,總覺得會有發財的一日,其實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你有門路?」鄭如宗有一搭無一搭地道。

  貨郎眼中一閃光亮,他看著鄭如宗道:「有,這次定然能成,我這門路守了五六年,終於讓我等到了機會,總算是沒白忙一回。」

  鄭如宗瞧著那貨郎的模樣,活像是在經歷人生最得意的時刻,真是個愚人,這貨郎根本不知道此時在發生些什麼,依舊沉浸在他的小利益中,一輩子都看不清楚。

  智者更難得到歡欣,因為看得更遠,更加清醒。他在衛所跟著王爺論天下事的時候,就將政局看透,知曉皇位上的那人定不會放過王爺和大寧。

  他們都清楚王爺比當今皇帝更適合坐在御座之上,只可惜王爺是先皇最小的兒子,他成年的時候,當今皇帝籠絡了魏家,靠著太后取得了先皇的歡心,王爺勢單力薄不能與當今皇帝抗衡,所以他們想出一個計策,明著被皇帝帶兵鎮壓,暗中韜光養晦等待時機。

  總有一天這天下是王爺的。

  所以他放棄一個衛所將軍的身份又如何?他要的從來不是這小小的官職,他是帥才,大周獨一無二的帥才,就連他的子嗣也是穩居兵部尚書之位,天下兵馬都在他鄭家的掌控中。

  鄭如宗思量到這裡,身邊有一隊兵馬經過。

  貨郎看著那些遠走的官兵:「這是哪裡出事了吧?從城中出來後,遇到好幾撥人馬了。」

  鄭如宗面色不變,好像這些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不過銳利的視線卻將那些兵馬看了清楚。那隊人中混雜著衙差,應該是刑部的人,刑部捉拿案犯。

  不知道張家父子和邱海能不能順利脫身。

  鄭如宗穩住情緒,反正如論怎麼樣朝廷要找的都不是他,如果邱海和張家因此出了事,那他也只有等到主上發兵之後,再來替他們報仇。

  總算走到了岔路口,鄭如宗放慢腳步,眼看著方才與他說話的貨郎和官路上的民眾漸行漸遠。

  趁著路上人少,鄭如宗轉頭走入林中,現在他要改路去通州走水路,換路換的越頻繁,留下的蛛絲馬跡就會越少,這是他多年出來行走的經驗。

  「管事,」隨從追上前稟告,「剛剛那些朝廷追兵分兩路行事,一路沿著官路繼續搜查,一路去了通州碼頭。」

  鄭如宗一驚。

  隨從接著道:「官路上設了關卡,聽說還要封通州碼頭,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得通行。」

  也就是說,通州去不成了?需要改一條路走。

  鄭如宗皺眉,那他要被迫改路了,不能再往南走,他讓張家和邱海一路往南而去,南邊會遇到官兵,所以只能往西北。

  這麼巧合?那些人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麼似的。

  鄭如宗下了決定:「那就往西北走。」他不信朝廷會將所有官路都堵住,總有一條路他能走,如果衛所那邊沒有異樣的話,他就知會衛所的人手打開關隘放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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