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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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禎被內侍引著去往養心殿,殿外已經有龍禁尉等在那裡。

  定寧侯面色不變,踏入殿門,走到御案前向皇帝行禮。

  皇帝面色陰沉:「這些證據都是你讓人查到的?」

  崔禎道:「微臣在太原時對崔渭有所猜疑,但手中沒有實證,所以就讓人暗中探查消息,最近崔渭收買邊將,借著犒勞將士的機會,暗地裡掌握大同衛所,若崔渭是林寺真的同黨,後果將不堪設想。」

  崔禎接著道:「微臣在大同戍邊多年,也是現在才知曉那些人為了拉攏微臣用出不少的手段,崔渭就是其中一環。」

  皇帝皺起眉頭:「崔渭是否與懷王府有關?」

  崔禎搖頭:「微臣想通了這一點才會急著進京向皇上稟告,微臣覺得崔渭不但與懷王府沒有牽連,他們反而是故意誣陷懷王府。早在朝廷沒有查到懷王府時,他們已經有了準備。」

  皇帝定定地望著崔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崔禎道:「微臣尚在大同時,張氏故意與懷王府親近,懷王命人在朝堂上為微臣求情,讓皇上懷疑微臣與懷王府暗中勾結,就是等到懷王府案發之後,讓微臣也不能回到大同,如此一來大同就可以更換戍邊將領。

  這些人拉攏微臣不成,於是趁機換上自己的人掌控大同。」

  說完這些,崔禎的表情更為肅然:「皇上,林寺真兵變對北疆衛所已是衝擊,梁家出事永平府亂成一團,若崔渭再別有用心,真的有人此時在北疆動兵後果不堪設想,皇上……不若派人前往北疆,捉拿崔渭及這些將領入京,若他們無愧自然不會反抗,若是懷有異心則可早些處置。」

  定寧侯這個常勝將軍從來都是得到軍令立即前去戍邊,從未顯得如此急切過。

  皇帝一顆心向下沉去,還沒有說話,就看到黃昌又走過來。

  黃昌低聲道:「天家,順天府尹蘇甫大人和通政司魏元諶大人遞了密折。」

  皇帝看向殿外,天依舊沒有亮,蘇甫和魏元諶卻也急著遞密折入宮。

  「帶他們進來。」

  皇帝說完這話看向崔禎:「你與蘇甫、魏元諶商議好的一起進宮向朕稟告此事?」

  崔禎不疾不徐地道:「不曾商議,但微臣向魏大人問過案情。」

  皇帝面容依舊平靜,卻壓制不住心潮起伏,就算之前查到了懷王頭上,蘇甫和魏元諶也不曾焦急地遞密折。

  魏元諶和蘇甫走進大殿,看到崔禎也在蘇甫不禁轉頭與魏元諶四目相對,兩個人似是沒料到會見到定寧侯。

  「皇上,」蘇甫先道,「林寺真兵變以及懷王府的案子另有內情。」

  蘇甫說完看向魏元諶。

  魏元諶道:「這樁案子不但涉及趙老將軍被冤的案子,牽扯到大寧乃至整個北疆衛所,還波及了沿海衛所和船廠,牽連的人眾多,從太子、懷王到各地官員、將領、民眾,籌謀了十幾年之久。

  大周衛所、各地衙門、都察院、兵部、工部,許多衙門都在他們掌控之中,也許還包括您親征大寧那一戰,也是他們精心安排的結果。」

  魏元諶接著道:「雖然我們查出了戰馬案、私礦案、都察院官員勾結海賊私運案但這些案子背後,還有人在推波助瀾,試圖掩蓋真相。」

  魏元諶將船廠的帳目遞給內侍,由內侍呈給皇帝。

  「他們要的不是貪墨一些銀錢,也不是暗中為哪位王爺謀得儲位,他們是借著大周內政黨爭,安插自己的眼線和人手,讓大周的兵馬為他驅使,讓大周的官員為他效命。」

  魏元諶說完這些迎上皇帝的目光:「皇上可記得金州衛鎮撫鄭如宗?」

  皇帝自然記得,那鄭如宗是一員虎將,只可惜曾在大寧任職,與梁王有往來,好在鄭如宗在一次戰事中落水陣亡了,否則他親征梁王時,鄭如宗必然是一大阻礙。

  魏元諶道:「此人改姓熊,被人稱為熊管事,這幾年一直在大寧及北疆走動,海上運來的私貨北上之後也是由他接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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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聽到這裡,身體裡的血液豁然一下子湧入額頭之中,仿佛要從雙目中冒出來:「你說什麼?鄭如宗活著?」

  魏元諶道:「鄭如宗不但活著,他還將兩個兒子,一個送入了朝中做官,一個攀附申家,打著申家的名頭四處行事,此人與布政司張從舉勾結,在船廠大動手腳,用朝廷供給的木料造戰船,將沿海的海賊都收攬帳下,在海上恐怕已成氣候。」

  皇帝一下子從御座上站起身:「私造戰船?」

  魏元諶道:「皇上手中的帳目就是明證。」

  皇帝耳邊如同有擂鼓聲響,「轟轟轟」震耳欲聾,他目光凌厲的看向魏元諶:「這是你查到的?」

  「不是,」魏元諶道,「這就是微臣請蘇大人一起前來的原因,早在七年前有人在查海賊案中發現了蹊蹺,他一直追查下去,先是查到了申家而後追去北疆,終於發現了鄭如宗。」

  皇帝道:「他是誰?」

  魏元諶看向蘇甫,蘇甫道:「他是微臣下屬薛兼的徒弟嚴參,當年時任應天府通判,後應補入大理寺。」

  皇帝心思都在案情上,沒有聽清楚魏元諶的話外弦音:「此人在哪裡?」

  魏元諶聲音略微低沉:「六年前嚴參被刑部處斬了。」

  皇帝眉頭又是一皺。

  魏元諶道:「嚴參查到線索,被人忌憚,因此遭遇算計丟了兩條手臂,也丟了通判的官職,嚴參傷好之後繼續帶著坊間人北上查找線索,鄭如宗生怕被嚴參揭穿秘密,與當地衛所將領聯手陷害嚴參,讓嚴參背上了屠村的罪名被朝廷處斬。」現在想來那鄭如宗是怕嚴參在打聽消息時,向村民泄露了案情,那村子本就是鄭如宗的落腳地,如今被暴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此永絕後患。

  皇帝面色鐵青,他想到了鄭如宗,鄭如宗假死是在梁王案之前,若說有人故意安排,定然就是梁王。

  他征討梁王時是看準了時機,那時候梁王因為與兀良哈部拼殺兩敗俱傷,他才領兵前往想要除掉梁王,徹底收復兀良哈部。

  現在想來一切比他預計的要容易。

  梁王和他的幾個倚重的將領,在此之前死的死,傷的傷,正是大寧青黃不接的時候。

  他以為是天賜良機,如果他是被算計的呢?

  皇帝胸口一熱,一股腥甜的東西充斥在口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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