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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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諶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終於少女的眼睛動了動,回過神來,瞧見他一直站在這裡似是很奇怪,立即站起身換上了一臉熱絡的笑容。

  不過這次魏元諶沒有被這軟軟的笑容收買。

  魏元諶又再重複了一遍:「你方才說了什麼?」

  顧明珠仔細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大人,我方才是在想,一個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怎麼才能看得出來。」

  張氏對崔禎看起來是真情,可顧明珠卻總覺得怪怪的。

  顧明珠想著看向魏元諶,魏大人眼眸幽深,比平日裡更難讓人琢磨似的。

  半晌魏元諶才道:「你看不出嗎?」

  顧明珠起身去給魏元諶倒了杯茶:「我雖然跟著大人一起查案,但畢竟年紀尚小,涉世尚淺,容易被人欺騙,看不出也很尋常。」

  魏元諶臉色更加深沉:「是嗎?」

  他是不是該提醒她,衙門到現在還在捉拿射了韓知府一箭的珍珠大盜,而到現在為止顧侯和林夫人也不知道聶忱、柳蘇都是她的人。

  除此之外,她還在南城開了間錦緞鋪子,藥王街上也有她的宅院,狡兔才三窟而已,她早就將元宵的本事發揚光大了。

  做了這些事,她還好意思說自己涉世不深?容易被騙?

  魏元諶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袍,看起來像平日一樣冷靜而威嚴,魏元諶向前走幾步,坐在椅子上,快靴不慎碰到了旁邊的桌案。

  顧明珠看了看那小桌案,它好似沒立錯地方啊,無端就被踹了一腳,真是飛來橫禍。

  魏元諶淡淡地道:「你問的是誰?」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眼前一亮,少女多捧了一盞燈走過來,柔和的燈光之下,少女微微仰著臉定定地瞧著他,那如泓泉般的眼眸流轉,比往日更添了幾分瀲灩,身影綽約,裊裊婷婷,忽然讓他心思一晃,就怔在那裡。

  魏元諶立即回過神來,趁著垂頭閉上眼睛:「你在做什麼?」

  那盞燈終於放在桌上。

  顧明珠道:「我給大人照照亮。」

  魏元諶抬起頭:「我說你方才那樣看人是在做什麼?」

  顧明珠仔細思量,她剛剛好似並沒有……或許是因為要琢磨一個人,總得設身處地,推己及人。

  顧明珠道:「大約是因為我在想定寧侯……」

  「誰?」

  魏大人的聲音並不高,卻似帶著幾分怨怒,一雙眼眸仔細地盯著她,讓她也跟著有些緊張,顧明珠立即道:「是定寧侯夫人,張夫人人前總是那般瞧著崔禎,我覺得有些奇怪。」

  不知是不是錯覺,屋子裡的氣氛仿佛一下子和緩了不少。

  顧明珠道:「這些日子查到的案子,袁知行與白恭人,譚尚書與阿嬋,這些真真假假不易分辨。」

  她之前覺得阿嬋是被辜負了,可現在又有些看不清,就像唐娘子、容娘子總說的那樣,不可輕易相信一個人,魏家這樣的處境,還不是因為當年皇后娘娘傾心當今皇上,魏大人應該能體會到這一點。

  「事久見人心。」魏元諶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中的陰霾仿佛漸漸被吹散,重新變得清透。

  魏元諶道:「真的總歸騙不得人,假的就算再遮掩,也有被戳破的一日。」

  被魏大人那雙眼睛一盯,顧明珠就覺得心中一跳。

  「喬徵將白敬坤和白恭人押去了刑部大牢,今夜喬徵會審問白敬坤,」魏元諶道,「那兩個機括我交給白敬坤看過了,白敬坤一直在問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顧明珠道:「白敬坤很是關切做這機括的人。」

  魏元諶乜向顧明珠:「你現在能分清了?」

  顧明珠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張開一條小縫:「一點點。」

  裝模作樣的時候,就像街面上那擺攤算命的江湖騙子,魏元諶不願意多看這張臉一眼,卻看她舒展了眉頭,笑意盎然。

  罷了,就算是假笑,也還算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魏元諶又將目光挪過去:「我問他,他的孩子是否七八歲大小?他就更加耐不住了,現在落入喬徵手中,八成被審出了實話。」

  顧明珠道:「看白敬坤的反應,莊子上的就是阿妘和孩子。」顧明珠一邊想著一邊又將那袖箭拿出來擺弄。

  阿妘向白敬坤學了手藝,做了不少的機括給那些人用,魏大人遇到的八簧鎖可能也是出自阿妘的手。

  當年嚴探花是不是查到了阿妘,所以才會被暗算丟了雙臂。

  到現在一切都好像十分清楚了,也該到了出結果的時候。

  「這兩天晚上別出去了,」魏元諶道,「京中不免要亂起來,小心些為好。」

  顧明珠很痛快地點頭:「天冷,魏大人也多保重。」

  說完這話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顧明珠試探著拿出了她的荷包,從裡面取出蜜餞子。

  這好像成了送客的必要步驟,魏大人是覺得這蜜餞子好吃呢?還是覺得搶來的東西格外香甜?

  書房外,初九站在廊下,將手裡的牛肉乾悄悄地遞出去,為了等到顧大小姐的大丫鬟瞧見這包牛肉,他的手臂已經快僵了。

  寶瞳大大的眼睛看來看去,就是不往他手上看,難道是他的牛肉乾太小了?所以這丫頭瞧不見?下次他多買些?

  初九抹了抹自己腰間的銀錢,他與三爺商量商量,掃豬圈能不能多給一份小廝的月例?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了顧大小姐的丫頭,他願意再掃半個月豬圈。

  ……

  宮中。

  養心殿裡,皇帝揉著額頭,眼睛裡滿是疲憊,他終於從堆積如山的奏摺中抬起頭看向喬嵩。

  皇帝淡淡地道:「是他嗎?」

  喬嵩稟告:「還沒有查清楚。」

  「不用跟朕說這些,」皇帝目光灼灼,「我知道你的本事,現在有了那麼多線索,你真就沒有半點思量?朕的龍禁尉也回來了,說那懷王妃的弟弟房桂及現在就躲在京南的莊子裡。」

  喬嵩面色不改:「安濟院的管事俞鎮海今天出了京城,我讓人盯著他,看他會不會去房家的莊子。」

  皇帝將手中的奏摺丟在桌案上,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切消息傳回來,但他已經知曉了答案。

  「禮部尚書申貴誠三日內進出懷王府四次,懷王的兩個舅舅又上奏摺,請朝廷多撥發永平府軍資,」皇帝冷笑一聲,「從前朕沒發現,他的本事可不小啊,下到安濟院,上到禮部、都察院,都有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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