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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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的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女道士佝僂著後背站在那裡。

  「莫師伯。」扶著白恭人的女冠子立即向那道士行禮,這位師伯脾氣怪得很,平日都在旁邊小山坡的木屋子裡住,極少出來走動,宮中的太后娘娘卻很喜歡她講道經,時不時地召她入宮去,太清觀上上下下對這位師伯都是畢恭畢敬。

  定然是白恭人的聲音太大才會吸引了莫師伯的注意。

  莫陽明聲音低沉:「在道觀中,如何能說這種話?不管你們是誰,心中不存敬意,就別在這裡,回家去吧!」

  袁家管事媽媽自然知曉這位侍奉太后娘娘的坤道,立即起身行禮道:「莫真人,我家夫人也是因為舊疾纏身,心中難過才會口不擇言,我會好好勸說夫人……」

  管事媽媽說這話,莫陽明仔細地癱坐在地上的白恭人,只見白恭人臉上仍是激動的神情,眉毛揚起,眼睛大大地睜著,看起來有些失常。

  莫陽明皺起眉頭:「這是慧秀的病患?」

  慧秀是太清觀觀主孫真人的名字,女冠子道:「師父一直給這位善人治腿傷。」

  莫陽明上前幾步,蹲下身捏向了白恭人的腿,觸手是乾癟的血肉,莫陽明面色更加冷峻。

  「送她下山吧,」莫陽明道,「這種病疾治不好。」

  莫陽明說話時,白恭人一直盯著她瞧,似是想起什麼:「真人不記得我了?十幾年前……我曾來過道觀,我……姐姐阿嬋就是在這裡治傷,求真人留我些時日,我從心中感激真人。」

  莫陽明冷冷地道:「善人方才不是說沒有姐姐?」

  白恭人登時愣在那裡,方才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腦子裡一片混沌,胸口有一股怒氣就要發放出來。

  阿嬋折磨她許久了,每次她腿疼的時候,都會想起阿嬋,那天晚上家中請來一個醫婆,醫婆臉上的紅痣讓她想起阿嬋那張浸在鮮血中的臉,那麼的猙獰、可怕。

  白恭人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阿嬋脖頸上的傷口,那鮮血不停地向外噴涌,染紅了她的衣服,濺得床上到處都是。

  白恭人打了個冷顫,她似是現在還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更讓她害怕的是莫真人的態度,莫真人會不會將這話告訴太后娘娘?

  莫陽明站起身:「善人腿疾嚴重,心疾也不輕。」

  白恭人恐怕被莫真人誤解:「真人,我方才說的都是氣話,我姐姐阿嬋的死與我無關,她是自盡的。」

  莫陽明不為所動,眉眼間依舊冷漠。

  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孫真人走到靜室門口,孫真人見到莫陽明立即行了道禮:「師兄怎麼在這裡?正好前面來了不少善人,師兄幫我操持操持。」

  莫陽明顯然不願與孫真人多言只是道:「道觀人多,我還是去木屋中修行。」

  等到莫陽明走遠了,孫真人才吩咐女冠子:「還不將善人扶到床上。」

  孫真人走上前就要幫忙攙扶白恭人,卻被白恭人緊緊地攥住了手臂:「真人,您幫我與莫真人解釋,我,我方才說得都是胡話。」

  孫真人笑到:「善人不用擔憂,師兄方外之人,不理世事。」

  聽到這話白恭人放下心,她眼睛一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盯著孫真人不放:「真人,我的腿傷怎麼還不見好?」

  孫真人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善人可還覺得疼?」

  白恭人搖頭:「不疼了,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能走動,真人……若不然您給我做場法事,也許……」

  白恭人向左右看去:「是有什麼東西作祟。」

  孫真人不慌不忙地道:「道家聖地怎會有那些東西?」

  「真人不知,我那死去的姐姐一直跟著我,您還記得我第一次住在觀中的情形嗎?我就是在家中看到了她。當日我與老爺在一起,她披頭散髮地坐在老爺旁邊,將手放在老爺肩膀上,我讓老爺去瞧,老爺卻看不到她。」

  白恭人不敢去想,那段日子她剛剛生下孩兒不久,身子虛弱,因此嚇得大病一場,後來老爺提議讓她住來道觀。

  再後來她就摔斷了腿,這些厄運從此之後就像是纏上了她,到現在整整有九年了,阿嬋死了十四年,纏了她九年,她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袁家下人進門將白恭人攙扶到了床上,孫真人站在床邊念了一段清心咒,然後將一個疊好的符籙壓在白恭人手中:「善人安心休息,貧道會為善人安排法會,為善人祈福。」

  白恭人臉上滿是欣喜。

  孫真人這才帶著女冠子走出了靜室,兩個人走到院子裡,孫真人看過去:「方才白善人在莫師兄面前說了些什麼?」

  女冠子慌忙將白恭人的話說了一遍。

  孫真人轉頭看了看那間靜室:「你進門之後可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女冠子仔細回想,靜室之中滿是檀香的味道,不過似是隱約夾雜了一股香氣:「可能是女眷身上的脂粉味兒。」

  孫真人目光閃爍,不是脂粉味兒,她轉身再次回到那間靜室外,卻沒有驚動裡面的白恭人,繞著靜室走了一圈,只見窗口有一條小小的縫隙,那條縫隙正對著白恭人休息的地方。

  「師父……」跟著孫真人再次離開院子,女冠子道,「有什麼地方不妥?」

  孫真人沒有作聲,她方才在靜室聞到一股曼陀羅花香,曼陀羅花會讓人神志不清,當然極少的藥量可能不會讓人察覺,但白恭人才服下了她給的藥,本就有些恍惚,再聞到曼陀羅花香定然會出現幻象。

  曼陀羅花粉、草烏這樣的東西她十分熟悉,所以屋子裡的味道即將散盡,她也能捕捉到異樣。

  帶了曼陀羅花粉到靜室的人難不成是莫師兄?

  說到曼陀羅花粉,孫真人想起一樁事,「珍珠大盜」在山西用袖箭傷了韓知府,袖箭上的藥類似當年她親手配的一種毒藥,但韓知府的傷口卻早就安然無恙,可見那袖箭上的藥無毒,她判斷可能是曼陀羅花粉。

  曼陀羅花粉又出現在京城,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繫?

  ……

  莫陽明回到山坡上的木屋,坐在木榻上,閉上眼睛正準備念道經,他就聽到木門發出了一聲響動,緊接著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莫陽明立即睜開了眼睛,有人偷偷來到了這裡,他不動聲色繼續合上眼睛,免得驚動了那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路到了內室,莫陽明握住袖子裡的短刃,她要看看誰這麼大膽敢來她屋中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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