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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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諶看著聶忱,然後低下頭去看手裡的文書,仿佛對聶忱說的話毫不在意。

  聶忱鬆了口氣,魏大人出身顯赫,公私分明,來到太原府只為了查案,將涉及案情和大局的事與魏大人說清楚,一些細節魏大人不會放在心上。

  「你們找上我之前收了定寧侯二百兩銀子,」魏元諶道,「現在定寧侯吩咐你們做事,也很自然。」

  魏大人果然答應了,聶忱十分欽佩蔣姑娘,蔣姑娘推測的一點沒錯,魏大人那麼聰明,不必說得太明白,他最近有種感覺……蔣姑娘和長老爺無論做事還是推測案情都同出一轍。

  聶忱胡亂想著,難道……難道……蔣姑娘真的是長老爺的女兒?

  魏元諶接著道:「除此之外,定寧侯找你們定然與此案有關,拒絕了定寧侯可能會錯過一些線索。」

  「大人聖明,」聶忱躬身道,「定寧侯爺也知曉我們坊間人為大人您做事,找到我們一來是想要探明消息,二來也是在向大人您表明心思……

  不管定寧侯想要我們去查些什麼,必然都不怕我們泄露給大人,這麼看來就這樁案子來說,定寧侯站在大人這邊。」

  魏元諶面色不虞,趙家與戰馬案有關,崔禎一味袒護結果才真會牽連整個崔氏,此人一向將崔氏利益放在心上,會這樣選擇並不奇怪。

  魏元諶道:「崔禎若是提及山西兵變,要一字不落地向我稟告。」山西兵變時老定寧侯在世,而山西兵變聚集起來的武將,不少人祖籍山西,與老定寧侯一同上過戰場,也許老定寧侯知曉其中內情,能通過崔禎得到些線索再好不過。

  想到這裡魏元諶又微微挑起眉毛,顧大小姐在汪大口中聽到了山西兵變,此時又讓聶忱前來說這些話,是確定了現在的案子與山西兵變息息相關。

  她必然在崔家內宅中定然找到了新的疑點。

  魏元諶放下手中的毛筆,他剛剛揭開趙二老爺留下的消息,她那廂也有了猜測,怪不得沒有讓聶忱問他趙二老爺畫的那條魚到底是什麼意思。

  魏元諶目光落在掛著的輿圖上,聽汪大提及了山西兵變,他立即想到了榆林衛,韃靼南犯時進攻榆林衛,「山西兵變」的那些致仕將領就是在榆林衛迎戰韃靼。

  榆林衛為九邊重鎮,沿著大周疆域,從寧夏衛到榆林衛而後向大同府走行,是大周最重要的一條疆域線,那條線先向下然後上揚,與趙二老爺在他手心裡畫的十分相似,再加上那條魚,答案就更加明顯。

  魚是「榆」的諧音,應該也有漏網之魚的意思,趙二老爺想說的是,這戰馬的案子與十二年前的兵變有關。

  兵變的漏網之魚,自然就是那些帶領山西兵變的將領。

  東大巷那女子開的是鏢局,鏢局離不開人馬,女子和手下的那些趟子手,也許就是趙二老爺說的「魚」。

  崔禎真能去查這些,倒是免了他一番功夫。

  崔家和顧家是兩姨親,這對表兄妹是彼此缺乏了解,還是另有圖謀,站在一旁會看得更清楚。

  既然沒有了別的事,聶忱向魏元諶行禮告退。

  今晚的事還算順利,聽起來魏大人對坊間人沒有任何的不滿,聶忱一步步向後挪動腳步,到了門口正要轉身離開。

  「你們為崔禎做事,也不光是為了查這樁案子吧?」

  魏元諶清冷的聲音傳來:「拉到了定寧侯這樣的主顧,將來也會生意不斷。」那個連一貫錢都不放過的人,說她沒有這樣的打算,他絕不相信。

  聶忱脊背微微有些僵硬,他這下意識的緊張想必不會逃過魏大人的眼睛,乾脆也不加解釋,等待魏大人後面的話。

  魏元諶冷冷地道:「坊間人需要養家餬口做生意沒錯,希望你們分得清輕重。」

  初九心頭一凜,三爺還是憋不住說了啊,不過好好哄著些不好嗎?為何非要硬著頭皮要挾。就像當年魏老太爺與太夫人拌嘴,看似占了上風,最後還是吃了大半個月的冷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聰明人也愛自找煩惱。

  「大人放心,」聶忱說話擲地有聲,「我們坊間人雖喜歡銀錢,卻更明辨是非。」

  初九嘆了口氣,這聶忱只怕也是個傻子,說什麼明辨是非,三爺要的明明是一心一意跟著魏家。

  聶忱退了下去,屋子裡重新恢復了安靜。

  魏元諶看向窗外,崔禎也許今晚就會利用坊間人查找案情線索。

  那就讓他們去找,無論有什麼收穫,都會送到他面前。

  魏元諶靜下心繼續看公文。

  初九眨了眨眼睛,看來三爺是真的不準備出去了。這樣思量著,他走出屋子抱著劍靠在牆上,不出去也好,這樣日夜不停地奔波,他腳上的鞋都磨壞幾雙,磨壞了鞋還得自己買,娶媳婦的銀子又少了一筆。

  「初九,倒水。」

  屋子裡傳來低沉的聲音。

  咦,初九訝異,這水不是才倒過嗎?

  ……

  天黑了,汪大小心翼翼地拉開門,打量一下四周,發現沒有人守著,這才一個閃身走出了汪家,快步向村外走去。

  官路上除了汪大之外沒有旁人,但汪大並不害怕,這條路他十分熟悉,來來回回走過許多遍,就算摸著黑也能找到地方,他怕的是有人跟蹤。

  但這件事他不能不去做,該知會的人他都要知會到,免得出什麼閃失。

  汪大走得飛快,下了官路又走小路,終於到了一處莊子前。

  那莊子並不大,這塊地也並不肥沃,達官顯貴看不上這樣的田地,地里的糧食也長得不好,佃戶上交了租子之後勉強能夠活口。

  汪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敲響了莊子上的門。

  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應聲。

  門打開,一個老翁提起燈在汪大臉上照了照才道:「這麼晚了你怎來了?有何急事?」

  汪大走進院子,將門關好才道:「你們還在這裡作甚?不是已經送了口訊讓你們立即離開太原府嗎?」

  老翁並不著急,撐著拐杖緩慢地向前行,他的一條腿早就斷了,另一條腿去年摔傷,所以走起路來十分艱難。

  「我能去哪裡?」老翁道,「離開太原府也會死在半路上。」

  聽到動靜莊子裡的人都探出頭來看情形。

  「回去吧,」老翁揮揮手,「沒有什麼事。」

  「那他們呢?」汪大道,「他們怎麼辦?」

  「都是些老弱病殘,」老翁十分冷靜,「朝廷就算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什麼。」

  說完這話,老翁看向汪大:「再說……有你那兄弟死在了前頭,就算讓我立即去見閻王,我也能閉上眼睛了,這就叫善惡到頭終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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