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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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諶打開信函,裡面是一紙帳目,如果不是聶忱提前說明了,他還以為看得是外派官員在驛站的花費。

  去太子宅邸的馬車、行裝,還有坊間人的跟隨,無一例外全都要錢,雖然算的銀錢不多,但事無巨細,記得清清楚楚。

  就連幫他對付那機關匣子時用上的簪子也在上面折了價,那簪子五兩一貫錢,她好歹也是勛貴家的女眷,買東西還能精確到貫。

  魏元諶眼前浮現出那醫婆咬銀子的模樣。

  他越來越肯定那醫婆就是她,如果醫婆是她假扮的,那很多事都能說得通了。

  連市井婦人那一套都會,自然不會放過這一貫銅錢。

  反過來思量,幫他一個大忙,只要五兩銀子,一貫銅錢,是要說她視財如命,還是童叟無欺?或者是目光短淺?

  換了旁人,大約會趁機讓他幫忙做些事,而非要這區區一貫錢。

  公是公,私是私,也很好,他算是樂見其成。

  魏元諶微微抬頭,讓眉眼間多了一絲冷冽:「沒有折席費?」

  折席費是衙門裡辦差時給的吃飯錢,俗話說人嚼馬用不能少,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原則,聶忱道:「蔣……我們不為您辦事,平日裡也要吃飯,在城中走動就不算了,長途跋涉再另跟您商議。」

  她還真的算計了,差點就小瞧了她,魏元諶將帳目遞給初九:「給銀子。」銀子給出去,兩不相欠,大家都清靜。

  初九看著帳目,有些五味雜陳,三爺和那位顧大小姐這是又在唱什麼大戲?他這銀子是應該多給點?還是應該裝作沒錢了?三爺也沒給半點暗示啊,讓他頗有些為難。

  「接下來你們能做些什麼?」魏元諶放下手中的文書,既然錢已經算好了,他也要看看花得值不值。

  聶忱道:「我們去查十二年前的山西兵變,汪大提及了此事,除此之外再去打聽那個與汪道昌來往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

  這些事衙差都能做,但卻沒有坊間人做得好,看來顧大小姐想要借著這些案子,將坊間人做成氣候。

  從一開始張老爺的案子到現在,她一點點地謀劃,慢慢鋪墊,現在又弄出這樣仔細的明目,真是煞費苦心。

  魏元諶道:「查到消息立即來報,有什麼事不知曉,也可去尋陸慎之問仔細。」

  聶忱應了一聲退下。

  魏元諶看向手中的文書,他現在看的正是十二年前兵變的卷宗。

  十二年前的山西兵變,大周幾位致仕的老將軍都牽扯其中,大周的後備武將死了一少半。

  起因是幾位老將軍因舊傷致仕歸鄉,手下副將也因打了敗仗被朝廷棄用,這些人聚在一起,心中對朝廷的安排多有不忿,於是暗中勾結韃靼進攻大周關隘,只要戰事一起,他們也能藉此再被朝廷重用。

  韃靼連續攻克三座城池,朝廷當時正在北疆用兵,朝中無將帥可用,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得不請那些老將軍再度出山。

  老將軍們臨時掛帥,跟著山西都司指揮使一起前往抗擊韃靼,沒料到韃靼早就背棄了與他們的約定,借著這個機會攻克大周重鎮。

  好在陝西行都司發現勢頭不對,調動兵馬前往,老將軍們與陝西行都司一起抗敵,算是守住了關隘重鎮。

  山西都司指揮使與那些老將軍及副將戰死的戰死,自戕的自戕,結果甚是慘烈。

  朝廷念在這些武將曾有戰功,兵變也是一時激憤,好在最後迷途知返,擊退韃靼守住了大周關隘,於是在這些人死後沒有壓上叛軍的罪名,沒有株連族人,但不得立墳冢祭拜,後人永不得入仕。

  這件事最終讓大周傷筋動骨,又趕上饑荒,兵變、叛軍引起小規模的內亂,山西內還有人打出旗號訴說那些老將軍的冤屈,稱他們一心衛國被人陷害,這動亂一直持續了兩三年。

  當時平息山西兵變的陝西行都司指揮使前來平亂,雖然殺了那些叛黨,卻也被叛黨重傷,一年之後不治身亡。

  林寺真等人立下軍功,在陝西行都司站穩了腳。

  魏元諶將卷宗合上,十二年前的案子,他自然不清楚,只知道有位趙老將軍曾與魏家有來往,趙老將軍死之後,朝廷上下沒有人再提他的名字。

  這兵變有什麼蹊蹺嗎?

  魏元諶將卷宗放好,果然有蹊蹺的話,聶忱那些人應該能查到蛛絲馬跡,聶忱那些坊間人是偵探這些秘密的好手,可惜……早早被她收攬。

  「三爺,你眼紅了。」

  他會眼紅?因為她籠絡的坊間人?魏元諶皺眉抬起頭,正好與初九看個正著。

  初九仍舊在端詳魏元諶的眼睛:「兩天沒睡了,是不是該回去歇著。」

  看著三爺陰沉的臉,初九抿了抿嘴唇,他說的沒錯啊,三爺熬得眼睛都紅了。

  魏元諶站起身:「跟陸慎之說一聲,汪大一家問不出什麼就將人放了,但是不許他們出太原府。」

  初九點點頭。

  「還有你,」魏元諶道,「二十軍棍。」

  初九愣在那裡,他做什麼了嗎?

  ……

  顧明珠安安穩穩地躺在了床上,剛剛閉上了眼睛,忽然想起一樁事。

  聶忱說,趙二老爺臨死之前在魏大人手心裡留了線索,她實在應該向魏大人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先猜出趙二老爺的用意。

  又少了一筆銀子入帳。

  眼皮漸沉,迷迷糊糊中,顧明珠似是看到了一支白玉花簪,她豁然睜開眼睛,她知道那花簪是在哪裡見過了。

  顧明珠喚了一聲寶瞳:「有趙恭人的消息立即告訴我。」

  寶瞳點了點頭。

  顧明珠重新躺下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白玉花簪就在趙恭人的頭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魏元諶一路回到了住處。

  進到內室里,桌面上擺好了一具七弦琴,魏元諶立即想起初九那探頭探腦的模樣,不用問這定是初九命人安排的。

  看來二十軍棍打少了。

  自作聰明。

  魏元諶目光冷冷地從琴上掠過,轉身走到桌案旁坐下。

  那琴曲到底有什麼玄機?能讓太子那般在意?莫不是什麼殘缺的古琴譜?

  魏元諶從小學六藝,對這些並不陌生,只是這些年在外辦差沒有時間去思量那些東西。

  魏元諶想到這裡,站起身走進內室,準備歇一會兒養養神。

  思量著趙二老爺在他手心總畫的圖案,慢慢地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邊響起一陣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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