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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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護衛這話,仿佛將周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太子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說什麼?」說著不等那護衛再回話,大步走到兇徒面前去查看。

  那兇徒雖然受了傷沒有性命之憂,已經被衙差綁縛好押在一旁。

  太子看著那兇徒的臉:「他是誰?怎麼在東宮任職?為何本宮沒有印象?」

  東宮護衛立即道:「是在外院把守的護衛,太子爺沒怎麼見過。」

  「是誰派你來的?」太子冷聲道,「為何要殺趙二?」

  護衛一臉木然不肯說話。

  魏元諶道:「趙二老爺和汪道昌被殺,這案子就再也查不下去了,按理說殺了趙二老爺的人就是幕後主使,他是太子府的人,這罪名自然就要落在太子爺身上。」

  許多官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話也就魏大人敢說,而且是當著太子的面說。

  太子正要接口,魏元諶接著道:「可惜,這件事做得漏洞百出,即便看到這個結果,也讓人難以信服,明明可以立即將趙二老爺殺死,為何非要將我們引來?」

  立即有人附和:「對,對,魏大人說的沒錯,這分明就是想要陷害太子爺。」

  眾人轉過頭一看,馮安平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山,就混跡在人群中間,這個太原府通判怕不是個傻子,還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勢,就敢隨便說話,這是想要討好太子爺,什麼都顧不得了。

  太子一臉怒氣,目光威嚴地盯著護衛:「說,是誰指使你的?」

  兇徒垂著眼睛,現在的情形與他想的不一樣,魏元諶沒有上當,而且戳穿了整樁事的蹊蹺之處,如果他說是被魏家收買,恐怕也無人相信。

  「太子爺,這樁事要查清楚,」魏元諶道,「事關戰馬和鐵器,這種罪名沾不得,一旦有了厲害關係,不弄個明明白白,將來必然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魏元諶的話意味深長,不遠處的申先生表面上神情從容,手心裡卻微微出了些汗。

  魏元諶道:「欽差密匣即將遞上京,趙二老爺被殺之事,就讓文吏寫清楚,諸位與我一同具名之後呈給皇上,也算為太子爺澄清此事,諸位以為如何?」

  官員們低聲議論。

  「下官願意。」馮安平又開口說話,這聲音聽起來尖銳又不合時宜。

  馮安平身邊的官員都向兩邊躲了躲,顯然不想與這傻子為伍。

  馮安平一臉真誠地看著太子爺,既然是配合魏大人說話,自然要竭盡所能,不知他的表情可像是在諂媚?難為他這樣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此時要換上這樣的臉孔。

  魏元諶道:「其餘的大人呢?莫非覺得太子爺與這樁事有關?」

  魏元諶這話如同驚雷在眾人頭頂炸開,官員們連連道:「無關,無關……明眼人一看就知曉。」

  魏元諶看向太子:「本官在京中接下這差事之後,就聽人說,太原府是太子爺的地方,太子爺每年都要來太原府數次,太原府的官員許多都是太子爺提拔,太原府的事太子爺再清楚不過,如今案子剛剛有了眉目,太子爺就來到了這裡,還讓護衛殺死趙二老爺,豈不是明著承認這些案子與東宮有關?太子爺怎麼會做這種傻事?」

  「誰敢這般污衊本宮,」太子皺起眉頭,神情坦然,「本宮推舉官員是為大周舉賢,現在來到太原府也是想要查明案情,這種話就算鬧到皇上面前也不會有人相信。」

  「人言可畏,小心些總是沒錯,」魏元諶微微揚起嘴唇,不知是在笑誰,「不是還有人說本官與太子爺是生死之敵,得了機會便會互相痛下殺手。

  魏家只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哪裡敢與大周儲君論生死?這種話明明就是無端陷害,卻還是有人會相信。」

  站在一旁的崔禎聽到這話不禁抬起眼睛,魏元諶借著此事為自己證明,太子爺卻不能反駁,不得不說魏元諶棋高一著,無論魏家將來如何,他都不想與魏元諶這樣的人為敵,他要儘快弄清楚,魏元諶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他自認在朝中行事公允,不曾害過誰,他與魏家之事八成是誤解。

  魏元諶向太子躬身:「本官查案絕無半點徇私之心,還請太子爺明鑑。」

  魏元諶少有這種恭敬的時候,他這腰一彎,讓太子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快起來,快起來,」太子伸手將魏元諶扶起,「魏大人自然不會如此,本宮是絕不會信那些話的。」

  馮安平不失時機地下拜:「太子爺英明。」說完之後他像旁邊的官員看去,官員的目光紛紛躲閃。

  魏元諶沉吟道:「所以本官要將此事稟告朝廷,請朝廷仔細查明,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要將此案從頭到尾查的沒有半點疑點,才能對得起大周朝廷,為太子爺清除後患。」

  太子微微皺眉,魏元諶弄半天怎麼將他繞了進去,仿佛這案子不查,他就會大禍臨頭一般,笑話,如果魏元諶不來太原府查案,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麻煩?

  太子道:「魏大人為大周查案自然要追究到底,不過魏大人已經說了,此案這與本宮無關,為何要清除後患?」

  「本來我以為就算趙二老爺已死,這案子一時半刻查不出線索,也無關大局,主犯韓鈺已經抓到,剩下的人只怕掀不起太大風浪,」魏元諶看向那殺死趙二老爺的兇徒,「當看到這兇徒乃是東宮護衛時,我就改變了想法,動用東宮護衛來陷害太子爺,可見幕後之人的本事,他不但藏匿極深,而且是個厲害的角色。

  這樣的人比韓鈺更加可怕,往往能夠殺人於無形。」

  太子心中知曉這是申先生設下的圈套,並沒有將魏元諶的話放在心上,申先生對付的是魏元諶,而不是他,他自然無需驚慌。

  太子剛想到這裡,忽然肩膀一沉,他轉頭看到了魏元諶。

  「太子爺還沒看過衙門關於此案的文書吧?太子爺可知道這些年山西內的私礦到底煉製了多少鐵器?懷遠侯通過馬糞和草料算出行太僕寺到底養了多少匹戰馬?」

  太子仔細地聽著,不知魏元諶到底要說些什麼。

  魏元諶接著道:「無論是私礦煉製鐵器的數目還是行太僕寺飼養馬匹的數目,都與趙二老爺的帳目對不上,趙二老爺帳面上動用的鐵器換來的戰馬不過就是一小部分,如果私礦上所有鐵器都用來換了戰馬,那麼就還數目巨大的一批戰馬不知去向,當然鐵器還能另作他用,那麼這批鐵器又去了哪裡?」

  太子聽到這裡不禁一怔,他下意識地去看申先生,趙二老爺每年到底買賣了多少戰馬?得了多少的鐵器?是否與他手中帳目相合?

  「那些不在帳面上的戰馬被誰拿走了?鐵器又去了哪裡?」魏元諶看向趙二老爺的屍身,「我懷疑這就是那些人向汪道昌和趙二老爺下手的原因,如此一來一切就死無對證了。」

  太子總算明白了魏元諶的意思,如果魏元諶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就是有人打著他的幌子在謀私利,這件事只要審問一下汪道昌和趙二老爺就知曉實情,這兩個人卻都被處置了。

  魏元諶壓低聲音道:「萬一哪天,戰馬和鐵器出現在太子爺手中,那可就更說不清楚了。」

  太子面色不改,心中卻是一沉:「查,定要查個清清楚楚。」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後謀算他,他勢必要將那人抓出來。

  「將人關押起來,」太子指向那兇徒,「本宮親自審問。」

  大局落定,官員們紛紛鬆了口氣。

  「大人,」衙門的人快步走向魏元諶,「汪道昌的兄嫂要連夜逃走,已經被攔下了。」

  旁邊的初九眨了眨眼睛,等到衙差離開,這才上前在魏元諶耳邊道:「三爺,您輸了啊,人家那邊可都活著……您這……將趙二老爺弄死了,日後再見面恐怕要矮人一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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