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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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不想與聶忱說話,這聶忱十分可疑不能相信,不過他下意識地吞咽一口。

  荷包扔過來的時候,真香。

  如果幹活之前吃口肉乾,嘖嘖!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過上這樣的神仙日子。

  阿九振作精神,村子就在前面了,他要打起精神。

  聶忱的目光落在田埂上,田埂上有不少人來回穿梭,看起來都是婦孺和老人。

  奇怪,現在收粟米有些早吧?而且這樣的活計怎麼卻沒有男丁來做?

  果然有蹊蹺。

  阿九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聶忱身後,就像是聶忱的隨從。

  兩個人開始向那些人走去。

  ……

  顧明珠這一覺睡得很安穩,林太夫人和管事媽媽不敢將她叫醒,這位顧大小姐有個毛病,若是睡不好,就大吵大鬧個不停,總之會讓人不得安生。

  林夫人找了過來,見到女兒這般模樣不禁心疼:「怎麼這樣就睡著了。」急忙吩咐下人小心翼翼地將顧明珠抬到了側室的軟塌上,然後坐在旁邊看護著。

  看著這對母女,林太夫人恨鐵不成鋼,懷遠侯府已經這般模樣,她們卻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林太夫人帶著一身的怒氣回到內室里。

  管事媽媽忙上前為林太夫人揉捏肩膀:「太夫人彆氣壞了身子,侯爺也是一時著急,口不擇言。」

  「禎哥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哪裡能與他認真,」林太夫人道,「我氣得是那背後搗鬼的人,讓我查出來,定然要嚴懲,竟然將手段耍到了我眼皮底下……」讓她顏面全無,只有扒了那人的皮她才能舒暢。

  管事媽媽道:「奴婢已經吩咐下去,將今日去過您院子的人都查一遍,若是家裡的人做的,定能查明……」

  想到顧明珠如一灘爛泥,無論怎麼拿捏都指望不上,林太夫人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起波瀾:「禎哥兒今日與我說那些話,想來也是在衙門裡太過辛苦,若不是為了懷遠侯的案子,他也不會從宣府來到太原,如今我們家忙成這般樣子,懷遠侯府的人倒像沒事似的。

  我那妹妹從前在族中就是如此,每日迷迷糊糊不知憂愁,年紀不小了還沒有個婚配,還不是到了定寧侯府做客,這才撞見了懷遠侯,順順利利地做了懷遠侯夫人。」

  管事媽媽忙道:「林夫人若非您這個族姐,哪有今日的風光。」

  「人不可能一輩子好運,」林太夫人舒展了手中的帕子,「她再沒個思量,我也不會再幫著她,這次過後希望懷遠侯一心一意跟著我們禎哥兒,為禎哥兒做些事,也算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停頓了片刻才道:「那我們那件事還做不做?」

  管事媽媽指的是周如珺,侯爺交代下來決不能再出事,明日就是道士算好的日子,可現在家裡出了事,委實有些難辦。

  管事媽媽壓低聲音:「若不然緩一緩?」

  林太夫人立即皺起眉頭:「那老神仙如何靈驗你不是不知道,算好的日子怎能隨意更改,其他的事也就罷了,唯有這一樁不能聽禎哥兒的,將事情了了也算去了我的心病。」

  管事媽媽道:「奴婢知道了,一會兒就遣人只會兩位仙人。」

  「明天早些過去,上下打點好不要讓禎哥兒知曉,做起來應該也容易,無非就是做個法事,將周氏屍骨帶出去丟了,以後那墳冢里什麼都沒有,周氏也不能再作祟。」

  林太夫人說完端起茶來喝:「自從在家中被嚇過之後,我許久都沒睡過安穩覺了,那周氏明明就是自己有錯在先,如今做了鬼卻還要來纏著我和張氏,死過一次的人竟還不知教訓,周氏能安安分分的,我怎會想著做這些,說到底都是周氏自找的。」

  管事媽媽就要下去安排。

  林太夫人又叮囑:「跟兩個仙人說了,明日能做得順利,我定會給他們多些供奉。」

  「太夫人,」丫鬟進來稟告,「懷遠侯夫人讓我向您稟告一聲,夫人與顧大小姐要回去了。」

  林太夫人皺眉,她剛走珠珠就睡醒了:「讓她們走吧!」留在家中也是搗亂,她們走了,家中的管事也方便查找偷竊壓勝的賊人。

  ……

  顧明珠回到顧家的小院子,陪著林夫人一起吃了飯,母女兩個剛去了院子裡散步,就聽到管事稟告:「馮家表公子來了。」

  馮安平是來送消息的。

  「從永安巷抓到的賊人中,有人供述了藏匿賊贓之地。」馮安平一口氣將茶喝了,這才咂了咂嘴,好像沒有嘗出味道,真是太可惜了。

  林夫人臉上滿是期盼的神情:「結果呢?」

  馮安平搖搖頭,如同被霜打了般:「沒找到。」審出口供之後,他們就立即向城外趕去,跑得嗓子都冒了煙,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處山洞,仔細將山洞搜羅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林夫人有些失望,旁邊的管事媽媽也暗自嘆息,唯有不知愁的顧大小姐,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林夫人道:「難道是那賊人胡亂說的。」

  馮安平道:「許多犯人經過酷刑拷打之後,就會胡亂認罪,當然也有人為了逃脫罪責故意如此,到時候朝廷找不到明證也只能以為他是被冤屈的。

  不過我們並沒有對那人用酷刑,只是嚇嚇罷了,是他自己想要立功贖罪。」他們都覺得這樁案子不好審,沒想到有個人願意招認,只可惜最終竹籃打水。

  林夫人聽到這話喃喃地道:「也不知道這案子何時水落石出。」

  馮安平道:「也許是那些賊人被抓,同罪之人見勢不好,將賊贓藏匿去了別處,衙門還有人在周圍搜找,有了結果我就讓人送消息過來。」

  賊贓沒有找到,定寧侯的臉色難看得很,他們都覺得可能是賊人胡亂一指,定寧侯卻覺得有人事先動了手腳,讓麾下斥候四處查看,也許會發現蛛絲馬跡。

  林夫人仔細想了想:「藏匿賊贓的是個什麼地方?」那些贓物里會有侯爺丟的戰馬嗎?戰馬是活物,若是賊人事先知曉消息將戰馬帶離很容易,所以馮安平指的贓物應該不是戰馬,可如果贓物藏匿的地點是在山中,也許在稍遠的地方能找到戰馬?她這是死馬權當活馬醫,有點消息就忍不住要多想一想。

  馮安平誤解了林夫人的意思:「您可不要派人過去找,那地方不太平,有衙差在足夠了。」

  林夫人有些詫異:「不太平?」

  馮安平點點頭:「那裡經常有地動,去年的時候鬧了次大的,死了許多人,那場面別提多慘了,許多人被震飛,有的人身上衣服都沒了。」

  地動?顧明珠抬起頭來,就算地動能將人震飛,身上的衣服為何會不見了?

  馮安平說完這些就要起身告辭離開,卻發現顧明珠走過來,伸出手遞給了他一盤糕點。

  馮安平不禁心中一暖,還是珠珠仁善,吃了這些糕點他也不用回家去了,直接出城繼續在那山洞周圍尋找。

  既然爭取出了時間,馮安平就多說兩句:「衙門盤查那些村子,也是想要知曉村中民眾與賊匪有沒有關係,我看八成是無關的,那次地動村子的男子都快死絕了,婦孺和老人能做些什麼?」

  林夫人一驚:「為何會這樣?」

  馮安平道:「第一次地動壓住了人,村子裡的壯年男子紛紛前去救人,卻在這時發生了第二次地動,山都塌了下來,那些男子也就被埋在了裡面。」

  林夫人連連念佛語,一把將珠珠拉了過來,不願意再讓珠珠聽到這樣悽慘的事,雖然珠珠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消息已經送到,馮安平起身告辭,從顧家出來,他向自家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大門敞開著,他不由地心中慌張,難道家中失竊了?他好不容易才攢下的銀錢若是就這樣被偷,他可以直接去見祖宗了。

  馮安平想到這裡,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匆匆地走進院子查看,剛進門就看到了初九如泥塑般筆挺的身影。

  「進來吧!」淡淡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聽到魏元諶的聲音,馮安平不敢怠慢立即推門走了進去,恭敬地向魏元諶行禮,他還以為經過了上次之後魏大人要過些日子再來傳他,沒想到安穩的日子如此短暫,好在與魏大人相處次數多了之後,那份懼怕也跟著慢慢淡了些。

  馮安平忘不了第一次見到魏大人的時候,那種快要死了的恐懼。

  馮安平正思量著,目光一瞥落在屋子裡的箱子上,什麼時候家中有了這些東西?

  「將文書籤了吧!」魏元諶指了指桌面上的紙張。

  馮安平下意識地將紙張拿在手中。

  魏元諶道:「每一箱都要點好,出了差錯朝廷怪罪下來,唯你是問。」

  魏元諶話音剛落,就有親隨上前打開了其中一隻箱子。

  幾塊金餅泛著刺眼的光芒,映入馮安平眼帘。

  這些金銀細軟是哪裡來的?馮安平立即想到了商賈失竊的案宗里記錄的丟失財物,其中就有金餅、玉器、寶石和珊瑚,還有一個牡丹妝奩,裡面放著的是珍珠。

  府衙上天入地苦苦尋找的東西,如今就在這裡,馮安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這些是……」

  「贓物。」魏元諶淡淡地道。

  馮安平腿一軟立即癱倒在地,祖宗啊,要死了的感覺又回來了。

  魏大人分贓分到他頭上了,不但如此還讓他簽文書做投名狀。

  他的命是沒了。

  魏元諶的聲音更加冰冷:「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過去盤點清楚?」

  「魏大人,您再想想,我不合適,」馮安平哀戚地道,「我還沒娶妻生子,還沒給馮家傳宗接代,不然您換個人吧,太原府同知韓大人比我官職大……」

  「你是太原府通判,分管訴訟且對上官有監察之職,」魏元諶目光凌厲,「快些辦好,我還要將文書送入密匣,呈給皇上。」

  呈給皇上?魏大人再猖狂也不能與皇上分贓吧?馮安平將手裡揉皺了的文書仔細地看了兩眼。

  「大人,您這是?」

  「我不放心太原府衙門,懷疑其中有私通盜匪之人,暫時先將這些贓物封存,等案子查清之後我會向朝廷解釋,但是在此之前,不能透露給旁人,」魏元諶說完向外走去,「快點做好。」

  這馮安平雖然膽小如鼠卻還算心正,為官以來做事仔細且身家清白,以後朝廷查下來不會遭人質疑,魏元諶站在院子中,抬起頭來看天。

  頭頂有隻紙鳶慢慢飛起,看方向應該是顧家的院子,魏元諶眼前浮現出顧大小姐利落地轉身推那兇徒的一幕,他不禁微微皺眉,或許他想得太多,總覺得這位顧大小姐身上另有玄機。

  不多時候,馮安平走出來稟告:「已經點好了。」說著哆哆嗦嗦地將文書呈給魏元諶,希望魏大人以後不要讓他再做這樣危險的事。

  「東西放在你這裡,」魏元諶道,「我會吩咐兩個人在此處看守。」

  馮安平瞪圓了眼睛:「大……大人……這不合適吧!萬一朝廷四處搜檢……」

  魏元諶道:「即便要查整個太原府,府衙也會先從外籍人查起。」府衙沒有證據這贓物進了城,所以不會大費周章地做這樣的事。

  馮安平吞咽一口,話是這樣說,可這些箱籠在他屋子裡,他怎麼能睡得著。

  魏元諶再次抬頭看那紙鳶:「你的宅院為何買到顧家的旁邊?」

  馮安平心中一慌,實話也就脫口而出:「其實那院子原來是我祖上置辦的,我本想買回來,後來才知曉被顧家買走了,既然院子不能買回,就在旁邊住下,時常地看一看也好。」

  馮安平的話不像有假,魏元諶沒有再問,帶著初九轉身走了出去。

  兩個人走出巷子上了馬,直奔落腳的院子,魏元諶的目光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掃而過,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此人走路有些跛,是那晚在永安巷遇見的人,那醫婆的隨從。

  既然那醫婆在太原府走動,能在街面上看到這兩個人也是尋常,不過……魏元諶向周圍看去,並沒有見到那醫婆的身影。

  一路回到院子裡,魏元諶淨了手開始看桌子上的公文。

  初九忍不住道:「公子,您說那地動是怎麼回事?」他和聶忱到村子裡詢問,於是打聽出那三個村子在地動時死了不少的人。

  「那不是地動,」魏元諶淡淡地道,「地動不會讓人身上的衣衫不見了。」那是一股大力衝擊,將人的衣服剝離了身體。

  「那是火器炸開的情形。」

  阿九恍然大悟,他們用火器,難道是……

  「那接下來該怎麼查?」

  魏元諶提起筆來寫公文,有人在暗中一步步引著朝廷查案,不光如此還將崔禎卷了進去,他立即想到在京中發現的蹊蹺,定寧侯太夫人兩個仙人,匆匆忙忙趕來太原府。

  他不關心崔家,但涉及到她,他自然要查個清楚,那兩個道士有意引得定寧侯太夫人上當。

  現在太原府的案子和這件事撞在一起,應該不是巧合那麼簡單。

  就算是巧合,他也不能眼看著崔家人擾了她的安寧,

  魏元諶道:「崔家祖墳那邊讓人盯緊了,明日一早我會前去。」

  ……

  顧明珠放風箏是引柳蘇去後門,如今將文書拿在了手中,她心中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那不是地動而是火器爆開的情景。

  所以,那些人是在私自開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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